或許在局外人的眼中,站在旅遊節目最前線的主持人與外景團隊,能夠飛往全世界,到處趴趴走工作兼「爽玩」,不啻是令人稱羨的職業阿!
不過,觀眾在銀幕上所見的「爽玩」,從來不意味著所有旅遊節目團隊,在國外都是一邊做節目一邊爽爽的玩,主持人在鏡頭前表現出旅遊的愉悅,可能是多數旅遊節目營造的效果而已。電影《旅行的結束,世界的開始》(旅のおわり、世界のはじまり)劇中,就演映了團隊在烏茲別克取材背後,那些不會在銀幕上,讓觀眾看到的辛酸與困境。
由阿醬飾演的主持人葉子,與外景隊在取材的過程中,遭逢的文化衝擊可以說無處不在。諸如性別偏見、待客之道(おもてなし)、語言隔閡等,甚至取材還得考量收視率,使得團隊與當地協力者的合作上,如同騎乘一台鍊條久未補充潤滑油的單車。
鏡頭前的葉子,吃貨似的品嚐看似色香味兼具的烏茲別克風味餐;在地方的小遊園地,帶著笑容向觀眾推薦自己剛體驗完刺激的遊樂設施;他還跟外景隊買下了被圈養在民宅巷弄間,一隻叫做歐克的公羊,拍下將歐克送到荒郊野放的過程。
店家遷就有取材進度壓力的日本外景團隊,端上銀幕的烏茲別克風味餐,其實是在柴火短缺下急就章所製作的半成品,葉子勉強食用了生米還沒煮成熟飯的餐點,結束取材之後還得趕快喝水吞藥,避免拉肚子影響後續的工作。
遊樂園的體驗,其實一點都不愉快,團隊為了拍攝效果,讓葉子數次乘坐把自己拋上半空,且360度旋轉的恐怖設施,葉子已極度不適,仍忍住吐意完成拍攝工作,而帶著笑容的鏡頭是吐完之後補拍的。
此外,團隊接受葉子的提議,以野放公羊所進行的取材,其實是基於收視的考量。而野放的過程中,歐克的原飼主卻中途殺到,雙方因買賣與野放的認知差異引發口角,對方認為日本人既然付了錢買下歐克,已拍攝到想要的畫面,那麼自己再將歐克強行帶回圈養,也沒甚麼不可以。
而當葉子暫時卸下主持棒,直面的則又是另一種異國的旅情。
完全不懂烏茲別克語的葉子,操著貧窮的英文,拿著旅遊指南,詢問當地的公車路線,摸索著市集的所在。購物覓食之際,葉子在市集裡迷途,帶著逐漸升溫的不安情緒,穿梭在低垂黑幕下的街道,沿途規避陌生人的搭訕,尤其是群聚的男性,差點趕不上回程的末班車,但是又被車內陽盛陰衰的乘客,凝視得一整個不自在。
一次手持攝影機追拍街貓,葉子竟誤闖禁拍的管制區,遭到烏國員警的盤查,語言說不清的困窘下只能跑給警察追,躲藏多時最後還是進了警局。通過翻譯的協助,始與警方釐清語言隔閡的誤會而脫困,結束一段糟透又丟臉警局之旅。在烏茲別克這樣的異國,逃避雖然不可恥,但顯然沒用。
攝影機所留存的影像,與鏡頭之外實際的體會的異國,交織著真實與虛構的烏茲別克之旅。但旅行卻有可能開啟另一扇窗,遇見另一個自己與人生的可能性。
主持只要臨場反應好就能勝任,但唱歌需要來自心底的情感
超市採買歸途行經的噴水池前,葉子耳際隱約聽見的歌劇的演唱聲,驅使著她走進迴廊曲折的劇院,坐在空無一人的觀眾席,想像著自己在台上演起音樂劇,唱著「愛的讚歌」。
異地取材的波折,與不經意的劇院造訪,逐漸讓葉子意識到,旅遊節目的主持工作雖然很有成就感,但與自己想做的事,似乎越來越遠,而成為一名歌手,回國參加音樂劇的甄選,似乎是自己更想做的事。
剪裁過的旅遊圖像,消費觀者的異國憧憬,也打造一副看別人在旅行通通是「爽玩」的眼鏡。但旅人在箇中的波折或磨難,有意追尋或無意間與另一個自己的遇見,甚至隨時間積澱成的人生,只有自身能夠吟味其中。無論旅人在此後,是否能夠與那個遇見的另一個自己,好好相處,甚至最終走向殊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