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落花》 自以為是地覺得,應該要在鄭秀文終於拿到金像獎之後寫一點什麼,因為曾經批評她近十多年「想」憑合拍片拿獎是椽木求魚。(我是批評合拍片把鄭的優點扼殺) 憑影視作品去評論演技,其實不太公允,借用日本演員滿島光的說法一用:「電影是導演的、電視劇是編劇的、舞台是演員的。」人人都講演技,難道人人都懂演技嗎?比起只用影視作品去「評論演技」,個人更關心製作周邊條件如何「成就」一個演出。 前幾年批評過,《花椒之味》及《聖荷西謀殺案》明明有原著文本作基礎,硬要加插屬於鄭的「表演時刻」,幕後刻意為她營造「演技爆發位」,像是向觀眾打鑼打鼓地說:「鄭秀文這裡要展示演技了!大家快來看!」 過於刻意只令觀眾看不到演技大爆發,反而看到滿滿的尷尬。一般合拍片不一定會這樣,但鄭秀文遇到的合拍片幾乎都是這樣,甚至扼殺了過去她在《孤男寡女》、《鍾無艷》等獨有的「港味」,變得不倫不理,遑論讓觀眾集中精神投入故事角色。 吊詭地,由飲食記者出身的賈勝楓執導,純港片的獨立製作《流水落花》,明明是原創故事,卻令鄭秀文在閱讀劇本的時候「看不到自己」,因而願意接拍?也許沒有大老闆的干預,導演沒有需要遷就各方面要求,不用刻意安排有既視感的客串與情節去服務粉絲,專心講好故事。 看過電影的就算口碑各異,都不會否認鄭秀文放下了「鄭秀文(大眾期待的形象)」,好好配合故事演出「天美姨姨」 ——一名自願當寄養家庭以賺取生活補貼的中年婦人,透過接待一個又一個因為各種理由失去原生家庭的孩子,觸碰她與丈夫埋藏多年的心結與矛盾。 當然故事還是隱藏著它的戲劇性 ——因為喪子後未能平伏傷痛,與丈夫(陸駿光)矛盾日益擴大,借寄養孩子專移視線,夫妻從未好好對話,(難以言喻因果)當丈夫有外遇,兩人爭吵之下,挖出原來雙方從未走出陰影,這樣「典型」的喪親橋段,理應出現所謂的「演技爆發位」吧? 沒有,也許賈勝楓很愛日本導演是枝裕和,就算未有把屯門拍得像日本東京都荒川區(《小偷家族》主場景),整部電影處理得極為淡淡然,無論夫妻的爭吵、每名小孩的驟然「消失」,甚至最後夫婦有沒有真正的和解?皆沒有很明確地交代,一方面可能過於留白,另一方面卻因為處理得淡然,令觀眾更能集中鄭秀文,不,是「天美姨姨」的表現。 更重要的一點:沒有刻意服務粉絲,挑選陸駿光成為電影中的丈夫,不去把弄「既視感」,亦是令觀眾更能集中投入故事的原因之一。陸駿光並非素人,而是大台出身的資深演員,只是礙於際遇問題從未上到一線,演技上未必輸給大牌男星,甚至他的演法能夠中和鄭秀文以往過份被強調的「明星魅力」,亦是觀眾能夠更投入「天美姨姨」故事的原因。雖然把弄既視感可以爭取票房,獎金與獎品實在兩難全喔。 電影並非沒有瑕疵,例如太多寄養案例,導致對那些孩子的描述略嫌水過鴨背,觀眾沒有好好認識他與她,就如電影中閃現的黑畫面一樣忽然消失;或者對喪親傷痛的描述與善後處理過於平面簡單,導致最後總覺得「就這樣完了?」 但如果能夠以純港味的製作,成就鄭秀文現在的演技狀態「被看見」,或者已經足夠了。(獎項很重要,但幾乎沒有人說她「不值得」更重要,尤其今年充滿爭議性的賽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