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張子牙帶着怒火來到舊工廠區。稀疏街燈,昏暗道路,兩旁棄置着大量殘缺不全車輛,加上微微細雨,荒廢工廠大樓顯得更蒼涼。
一路踏着崩爛梯級,一路盤算着……
張子牙曾經是靈慈手下敗將,慘痛戰果,令他記憶猶新。張子牙在雙臂運起金剛牆護身,戰戰兢兢,步步為營。
中門大開,陰暗廠房盡頭,只有微弱盪漾火光,一個火水爐,一個鐵窩,白煙散霧;靈慈正坐在帆布床上,打甂爐……
「攻下他!再問!」張子牙意念急轉,動身。
念動!
五雷震天拳!
鐵窩打翻,湯頭食材潑灑一地,火水爐傾倒,火炎點燃床鋪;靈慈不閃不避,連連中拳,血花四濺,翻撞牆上。
張子牙已即時收起力度,牆壁仍留下幾個深深洞窩。
帆布床給震得支離破碎,火星四散,靈慈吐血滾跌地上。
張子牙彈後兩步戒備:「怎不還手?」
靈慈再吐出一大口血,濺到張子牙的鞋上。
他咳嗽着說:「棉花糖很安全……仍有一段……時間……安全。」
張子牙大叫:「我問你怎不還手!」既怒且驚又混亂,心情一時無法平伏。
靈慈勉強撐起身體:「我已經不是以前的靈慈,體內羅魔碎片給金羅取走了。」咳嗽不絕。
「果然是金羅!」張子牙稍微冷靜下來:「你竟然做了金羅的手下。」
「沒有了羅魔碎片,我甚麼也不是!」靈慈盤膝坐起:「看似從死神宿命中解脫,覺醒往日的無知及無奈,但沒有了束縛,就連行一步也不懂……」
往日靈慈,奉命殺人、收集羅魔碎片,把他人生填滿;橫練武功,使他得心應手,生活從無缺失。如今失去羅魔碎片,殺人意欲消卻。人生支柱全數崩潰,何去何從,全失方向……
「金羅為甚麼要棉花糖?」張子牙蹲下,介心也放下。
「『人鼎』!」靈慈慢慢吐納,狀態回復了不少:「你也知道棉花糖是世間萬中無一的『人鼎』。金羅想藉着棉花糖的能力,以羅魔碎片,重組死神,再永遠把死神困在『人鼎』內……是個無量公德……」
「甚麼公德?都是騙人的技量!」張子牙:「他囚禁李一居魂魄,吞噬長城集團資產,這又是甚麼公德?」
靈慈笑了,但笑容在他破碎的面容上,只顯得更悲哀:「一切都只是過程,一日未登彼岸,沉淪世間的作業,都未可作任何論斷。」
星火點燃了牆上掛着的衣物,焚燒的帆布床,旁邊的旅行袋也着火,熊熊火光照亮了整個廠房。
張子牙怒火亦被點燃:「他傷害到我的朋友,我就不可放過他!」
「也很難怪你!俗世人就難逃情感覊絆。何況,一個是朋友,一個是愛人!」靈慈輕嘆。
「除了棉花糖,果然還困住了張子華!」張子牙急忙動身,頭也不回起行。
「金羅不是你想像般的壞人,張子華也不是你想像般的受害者。」火舌已漫延到靈慈身上……
火勢再大,波及其餘積存垃圾的空置單位,七層高的舊廠房,一半已陷入火海,毛毛細雨的黑夜,也變成赤紅。
「不是今日!」張子牙:「你的罪孽尚未還清!你還得好好去想,你究竟做了甚麼!將要做甚麼!」
張子牙把靈慈棄置路旁,向元始中心進發……
玄界 第三十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