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凌之於瓊璃(3)

2008/12/01閱讀時間約 5 分鐘
「這些是我們最初來的幾個人做的,做得很苦。」
琦玉大為訝異:「幾個女人做得了這些機關?」
「當然不只我們。藍凌去偷了幾個死刑犯出來,給他們吃好菜、喝好酒,半逼半哄,助我們一臂之力。偷運回監牢之後沒多久就被斬頭了,秘密跟著處死,他們就是說出來,也沒人相信。」
琦玉自言自語:「又是奇事一樁。」邊走邊東張西望:「那邊有羊。」
「是的,自己養羊。」
「這一片是黍,那是稷嗎?」
「是,妳認得?」
「我認得,有一年和丰兒一起偷溜出去,在外面遊蕩時,人家告訴我們的。」
走了一段,琦玉問:「這是菜嗎?」
「是薯,可當飯,也是菜。在這裏除了米以外,都要自己種自己養,才有得吃。」滑滑舉起手來,指著遠方:「妳看,那裏有人在伐樹,要造屋子,也同時開出一塊地來種芋。」
待走近之後,果然幾個人拿著斧頭,輪流砍著一棵三個人張手都圈不完的大樹,每一刀只割破一點幾乎看不出痕跡的皮,要砍斷它不知何年何月?大家都在用力地砍。有人看到她們,停下來,用圈在頸子上的手巾擦著汗,寒暄著:「滑滑回來了?」
「是啊!剛到,帶來了一位新人,叫琦玉。」
「琦玉好。」大家都停下手來,高聲叫著,琦玉反而慌了手腳,不知如何回答,只好傻笑著。
快到屋子前,有一人在追雞,狗兒也跟著亂跑亂竄,更惹得雞飛雞叫雞毛紛飛,琦玉不禁笑了起來:「果然是雞飛狗跳,以前還沒見過這景象哩!」
「怎麼了?地皮都快被妳掀翻了。」滑滑問。
「今早雞已經放出來了,才接到飛書說有新人到,寶兒吩咐抓幾隻雞加菜。」那人邊說,手腳也沒閒著,繼續和雞奮鬥:「妳就是新人囉!」
「我叫琦玉。」琦玉還沒說完,她人已跑遠了,口裏叫著:「我非抓到你,宰了下肚不可。」琦玉看到那滑稽樣,樂得哈哈大笑。
屋裏有個高大的人迎出來,滑滑介紹說:「這是琦玉,我帶回來了。」向前一步牽起寶兒的手,轉頭向琦玉:「她是寶兒,我們這裏的總管,藍凌不在時,就由她當家。其實大家都有份內的事要做,偶爾遇到不能決定的事時,才由她拿捏。」
琦玉很小聲地叫了聲:「寶兒。」她還是不習慣這麼直呼名字。
「琦玉,以後就是一家人了,有什麼事儘管找我。來,我帶妳去房間。」
「謝謝!」
「她就交給妳了。」滑滑在身後喊著。
寶兒引著琦玉往屋後那片樹林走去,無視於腳下的高高低低,不用看路也走得很快,琦玉小心地跟著走,越過石頭和擋路的樹枝草叢,耳邊聽到寶兒邊走邊說:「我是想,妳和丰兒是一對兒,可能希望安靜的地方,不受人打擾,所以分了這麼間新蓋的屋子給妳,但丰兒沒來之前,又擔心妳會害怕,所以叫徽徽姊妹來陪妳住隔壁那間房,妳要和她們同睡也可以。」
「謝謝!」
木造的牆板,滿是偌大的空隙,看來風兒灌進、雨水打進是免不了的。草搭的屋頂倒頗為厚實,屋頂下連著三間房。口尹啊一聲,寶兒推開最旁邊那扇門。靠牆稍高處是床,上面舖著樹皮和柔軟的乾草,床頭疊著一塊薄被,床邊空地只容三、四人站立,一塊粗木根權充的小几上擺著兩套衣服和一個葫蘆型的水勺。
「天氣還熱,被子舖在下面睡,不用蓋被。新人新屋,克難一點,缺什麼再慢慢添。」
「謝謝!」
「妳先休息一下,我去叫徽徽和金金來,不懂的地方可問她們。晚飯時會有人來叫妳。」
「是。」
寶兒逕自走了。
琦玉環視四周,在床上坐下來,眼前剛好開了一個小窗,樹葉光影搖晃著。這一切好像做夢般,活了二十年的家不再,從此要和丰兒在這裏住下來。
她這麼坐著等,等了又等,還是不見徽徽或金金來。身子還在搖晃,好像在大海中一般,搖啊搖的,頭有點昏,終於支撐不住,張開被子,順勢倒了下去。
晚飯時,看每個人手捧一碗薯飯,黑黑的菜乾上面蓋了一塊油光光的雞肉,讓大家笑開了臉,津津有味地吃著,不時伸手向桌上那兩碗薯葉夾一筷。除了身上同樣一身粗布衣裳,相較於人人黝黑的面龐,粗壯的手臂,爽朗的大笑聲,琦玉的白皮嫩肉和輕聲細語顯得很突兀,讓她坐立皆難、侷促不安,但其他人好像沒注意到這點,依然自在地說著話,不時轉過頭來和琦玉搭兩句。
琦玉就這麼在瓊璃住了下來。對於父母,對於家,對於以前的日子不再想念,滿心想的只是要怎麼在這裏過下去。徽徽、金金姊妹陪了她幾日,帶她到處走走看看,教她如何捧起水喝,如何辨認有毒和無毒的果子,哪些可以充饑,哪些可以解渴。「這裏不大,不會走丟,妳只要順著這條小流走,上上下下就有許多美景可看,如果離了水遠些,可以認那塊頭頂光禿禿的山頭,往夕陽西下的方向就是我們的主屋,我再帶妳到四周辨認山頭各方的景象就知道了。就是真的迷了路,只要不動,待在原處,我們自然會去找妳的。」徽徽邊走邊指指點點給她看。
「謝謝妳。」琦玉低下頭沈思一會兒,抬起頭問:「可以帶我到看海的地方嗎?」
「可以啊!不過只能看海,不能看到船。妳在想心上人了?」琦玉害羞地低下頭來,徽徽勸她:「時候到了,自然就會來,等也沒用。」
琦玉好像沒聽到似的,心裏有她的盤算。
徽、金二人不再陪她之後,她每天自己爬到半山腰,找到一處望得見海的地方,坐下來,癡癡望著。
日頭升起又落,落了又起,果然如徽徽所說的,舉目所見除了藍藍的大海及天上的飛鳥之外,什麼也看不到。
雖然如此,她還是不放棄,每天吃過早飯,就帶著一個飯糰到那個地方,癡癡地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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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我的生活平順,但我覺得不對勁,偶而碰到一、二位和我一樣,不滿意現狀的,但是我們也說不清楚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經過多年的摸索,終於清楚了,身為女性,育兒和照顧家庭這種從古到今被視為女人理所當然的職責,跟實現自我是有很大的衝突。今天,為了延續生命和享受家庭,女人如何發揮自我?是需要探討和實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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