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宜蘭走走，感覺一下》（下）

我入住時訂了1樓咖啡館的早餐，原以為我會睡不好，7:30最早去吃，沒想到後來又睡著，9點多才起床。吃完早餐還有時間，就出去走走。

我這幾年，對於紀念館、美術館、廟、老街等都沒興趣（以前很喜歡），只喜歡自然，選了河濱公園。照著地圖上的路走，走了一點中山路，當年我來唸國中和高中時，就騎腳踏車直走中山路，過宜蘭橋，回到龍潭的家。六年級下學期時，，跟著調職的爸爸搬到龍潭村，龍潭是礁溪鄉，但離宜蘭市比較近，事先爸爸問過了，國中的學區是宜蘭國中，就放心搬來，不必寄戶口了。

快到堤防時，看到一棟龐大的建築物，是宜蘭縣社會福利館，哇！社福館蓋在河邊，方便殘障老弱者到達嗎？看到有人開著個人的電動車來，裏面外面的人氣還不錯，有老人日托服務、文康娛樂、就業輔導、電腦職訓、庇護商店等，挺齊全的。

河濱公園裏一個人都沒有，只有一台挖土機在河面上。我踩在草有點高的河邊地，確定每一步都是安全的，小心走到水邊，看著它，宜蘭河的河水和小時候一樣流，只是我第一次這麼靠近它，以前只是從橋上經過而已。想起媽媽說的一件事，有一年選舉時，有一對姊妹幫候選人競選，晚上下班回家，經過宜蘭橋上時，被人扔進河裏，死了。當然那位候選人是當時的「黨外人士」，這案子一直沒破，是什麼樣的人遷怒幫忙選務的2位年輕女孩，要她們死才甘心？宜蘭是民主很早的萌芽地，只是公務員的爸爸，還有西瓜倚大爿的外公和舅舅，家裏從來不講這些，我是中年之後才知道的。

橋下有鞦韆，想坐在上面盪半天，查一下手機，10:55有一班區間車，再來就要一個多小時以後了，還是趕快回去，搭那班吧！

退房後，走到火車站，迎面走來一位年輕爸爸，推著2個大旅行箱，用嘴巴指揮跟在後面的2個孩子前進，我沒注意到是否有媽媽走在他們的前面，我心裏在問他：「這位爸爸啊！大熱天帶孩子出來玩，是樂趣、幸福，還是任務或苦工呢？」

搭上火車，只有一站，到四城下車，這是我小學中年級時住的地方，出站後直走，右轉，很快走到派出所，小時候記得有段路，今天怎麼覺得這麼近？

已經改建成這種到處都見到的樣子了。以前辦公廳是水泥地，我家隔著一道牆，就在隔壁，是日式宿舍，只有一個房間，是塌塌米，起居室（客廳）是木頭地板，大門玄關處有一個門直接通到辦公室，我吃完晚飯後，會到辦公室看報紙，喔！我打開外界的窗口，是那份公家訂的報紙給我的。

門牌寫著「吳沙村」，呵！我到今天才知道是吳沙村，以前沒門牌啊，除非看戶口名簿，我們小孩子怎會去看戶口名簿呢？當年也不會關心自己所在的鄉鎮土地啊！更沒讀過吳沙的歷史。

我在門口看牆上貼的公告、說明、尋人啟事等，還有刻在牆上改建的歷史，站了幾分鐘，裏面一位警察開了玻璃門出來，我說我小時住這裏，過來看看，他問我住台北嗎？我說是，他說不久前有一位胖胖的先生，被人用輪椅推來，說他以前在這裏服務，再來看一看，問那一位是我爸嗎？我說不是。我問他什麼時候來的？民國90幾年，和他稍微聊了一下，另一位警察在旁邊一句話都沒說。我耳邊浮起媽媽會說的話：「庄跤（鄉下）的警察很閒。」

以前門口有條小溪流，現在上面加蓋，成為馬路的一部份，辦公廳前面有花園，後面有菜園，媽媽在菜園裏種菜，有幾顆果樹是前人種的，還有2間水泥蓋的宿舍，給另外2位警員住，現在都不見，通通蓋滿了。

從派出所出來後，我回想小學是哪個方向呢？就往旁邊的小巷走，當時這條小路的旁邊是小水溝，溝旁長了許多草，有時候會摘過貓回家炒，走沒幾步，就是一所學校的側門，旁邊住家有位阿嬤在走廊帶孩子，我不想進學校，有學生在活動。回頭時，還是決定問她：「請問這是四城國小嗎？」她說是，開始跟她聊起來。

她說她是台北人，朋友介紹嫁來這裏已經三、四十年了，哇！原來住台北，習慣這裏嗎？說了一下附近的改變，「我嫁來時，這裏怎樣，那裏怎樣……」她說派出所後面有塊地是人家捐的，但沒過戶，後來地主要回去，有可能喔！跟我印象中的大小差很多。她知道的離我離開時還有一段距離，我記得的是五十多年前的，啊啊啊！

回到火車站，等下一班區間車，到礁溪。

下車後，肚子餓了，先吃飯，看到一家養生火鍋，它的湯是幾樣中藥燉成的，不沾醬，麥茶是自己煮的，不加糖，我喝了好幾杯，那麼好的湯都喝完，丟掉太可惜了。休息了很久，繼續出門走路，要回到以前的派出所看看，就走火車站前面的中山路。

溫泉旅館是在下一條的礁溪路，和過去那一區，之前來泡過幾次溫泉。記得以前住的地方到火車站有點遠，今天真的來走，是有點遠。天氣很熱，我不斷喝水，一直流汗，看到有人賣蕃茄，回來時買蕃茄好了，比較解渴。

派出所對面就是協天廟，很好認，怎麼和我記得的方向不一樣？我記得協天廟在左邊，派出所在右邊，怎麼協天廟在右邊，它的後面延伸到礁溪路，還在過了礁溪路的對面蓋了香客大樓。我前後左右走一圈，想不通為什麼會這樣？現在才想到，或許當時到宜蘭時都搭客運車（現在的台汽客運，當時叫公路局），從宜蘭到礁溪是往北，協天廟站下車時，廟在左邊沒錯（從火車站來是往南走），所以左右相反了。

沒見派出所，只見廟正門的對面，一塊空地上堆了房屋拆毀之後的混凝土塊，廟門口有位老先生在賣拜拜的香，我可以問他的，還是沒問，只用手機查了地圖，顯示礁溪派出所在中山路的某處，我回去時再特別注意好了，那是礁溪分局的地點啊！

我的一、二年級在羅東的成功國小，住家前面有一條大河，聽說下面有長長的水草，常常纏住、淹死下去游泳的人（傳說是抓交替吧！）；中年級時在四城；後來搬到礁溪；最後是龍潭，唸了4個學校。

既然來了，要去泡溫泉嗎？沒那個心理準備，到公園泡腳嗎？也不想。下一站要在哪裏下車呢？後來覺得好累，就一路坐到台北了，一邊觀察，下個週末和朋友要到哪個地方度假？要在哪站下車？用悠遊卡刷進站就是這麼方便，想下車就下車，不想下車就繼續坐。

既然沒那麼想去宜蘭住，就先不要租房子好了，想去時再去，而且最近事情比較多，或許我要好好處理，趁著力氣有點回來時做點事。下次去宜蘭時還是要去協天廟裏找個人問問：「派出所搬到哪裏去了？什麼時候搬的？」

註：以前的溫泉是和色情業連在一起的，（泡溫泉要裸體，裸體就想到性──我看過這說法，這是什麼邏輯呢？）當然服務的是男人，派出所裏常有旅館的服務生來登記，當年是要登記列管的，年紀小的我心中有疑問，一家旅館為什麼要請這麼多位「服務生」呢？我多年後才知道，此「服務生」既不打掃，也不端茶，是做性服務的（一般人說「佇（在）賺」，同學也這麼說，我也聽不懂）。後來曾在報紙上看到報導，某些年起，這些溫泉旅館轉型為親子度假用，變成今天這樣的休閒旅遊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