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熊，累嗎？』熊爸問。
子熊閉著雙眼休息，他點點頭：「嗯～」
「靈魂好像快被綁在軀殼上了。同流感變得明顯。」
「大腦很耗能量。」
熊爸要子熊關上音樂，
試著讓大腦降低周遭的資訊處理。
『你要給大腦訓練新的運作模式，
不用再處理許多不重要的資訊。』
「熊爸認為不重要的資訊是什麼？」
子熊靜下來。
試著讓軀殼腦放空。
「雖然沒什麼想法在運作，但感覺上，
軀殼腦並不只是在接收，
還一直在輸出某種資料。
很忙，很像我們看著地上的螞蟻，
其實也不曉得在做什麼，重複跑來跑去，這樣不是消耗能量嗎？」
塵：「也許大腦正在整理資料？學習什麼東西？」
「哦！」子熊有了靈感。
熊爸引導子熊，
試圖在腦海，用畫面想像的方式，
促使軀殼腦的整理更有效率。
就像星際效應裡面的書房。
子熊想像自己帶著“軀殼腦AI"，
把一些資料卡匣從書架上取下來。
「我們謝謝這些光碟，可以收起來，
從書架上拿走。把空間讓給新的事物了。」
子熊放了一片卡匣：「感謝自己所有的遭遇，至今最後都得到有益處的答案。
也為他人禱告，他人有同樣的幸運享有這個體會。」
此刻，軀殼腦從脊椎帶動一股麻痺。
「不喜歡這片卡匣？」子熊問軀殼。
「好像這違背生物競爭本能。」
「因為別人也違背本能的幫助我們了。
我們同樣的，只是回饋回去。」
「合理嗎？誰說生物或人，只有競爭是本能，合作就不是嗎？」子熊回應軀殼的自動機制。
就像一個AI訓練師呢。
「社會上太多隱形問題與家庭，
對群體也不是好事，這樣可以理解？」子熊問。
「責任？沒有，我只是禱告，
而實際上，由神決定一切。」子熊感受軀殼發出的疑惑，並回應它。
子熊問軀殼腦：「你在整理什麼？」
「前兩天與恐懼、傷害反應有關的議題？」
「你很樂意完全拋開？」
「太好了。」子熊回應。
軀殼腦像是不會說話的兔子，
但子熊依然翻譯的出那自動訊號的感受。
軀殼腦像是自動產生了一條問題，
「真的有人能做到嗎？」
「不知道，應該是有吧。
如果沒有，你就是世界第一人，很不錯呀。」子熊笑。
子熊：「反正我們知道不強求，
只是讓軀殼過的舒適點。」
子熊再次靜下來感受。
軀殼腦似乎停止剛剛頻頻輸出訊號的動作。停下那忙碌螞蟻般的整理過程。
「你整理完了？很好，很快。」子熊回應。
軀殼腦似乎，像個巡房醫師一樣，
“下樓”去查看身體各個器官部位的狀況了。又“上樓”來待機了。
子熊開始觀察遊走的思緒。
想到了明天上班開會。
軀殼的背脊一陣緊縮。
些微的恐懼與壓力。
「這情境的恐懼反應要用甚麼覆寫？
你就像剛剛“巡房“那樣只是觀察，
不用反應即可。」子熊對著軀殼腦下指示。
「再想到明天開會。」
「再想到明天開會。」
「再想到明天開會。」
「明天要開會了。」子熊一遍又一遍測試軀殼反應。
「可能會有壓力產生。」有點反應了。
「會有不可控的事件發生。」
身體的肩膀緊縮了起來。
「每一次處理事件，
都是成長的過程。」子熊告訴軀殼。
「我們景仰的、厲害的大人也是這樣走過來的，不是人家生來就會處理的。」子熊告訴軀殼。
塵忍不住笑出來：「什麼生來就會處理。」
「明天會有壞事發生。」
「明天死定了。」
可能是因為塵笑了，軀殼也呈現喜悅的狀態。
「安捏測不出來啦，塵塵不要打擾啦。」子熊說。
塵：「好啦好啦，對不起，
我不要打擾你訓練軀殼AI。」
「我們重來喔。」
「明天要上班。」
「明天要賺錢。」
「明天要上班賺生存物資。」
「明天要上班。
明天要上班。
明天要上班。」子熊每講一次，
就測試一次軀殼反應。
「子熊你好煩～」塵說。
「不要吵～」子熊回他。
「明天上班開會了。」
「上班要開會。」
「上班要幫助大家。」
「上班要幫助自己成長了。」
「開會會被糾正。」
身體不自覺噓了口氣，像是在做心理准備。
「開會被糾正。不會丟臉。」
「是幫助大家一起學習成長。」
「代替大家丟臉也很偉大。」
「開會要丟臉了。」
「開會要被糾正。」
「開會時，自己的表現要令人失望了。」
「開會時，要顯得自己很笨了。」
「開會時，要發生不愉快的事情了。」
子熊一股腦一直測試。
「反應不錯嘛，沒有引起之前的過度恐懼了。再來就時不時測試一下，然後就看實戰了。」
說到實戰，身體的腸子一陣緊縮。
「你還沒準備好？」
塵笑出來：「腸子要準備什麼。」
子熊：「腸子要準備什麼？你沒有跟腦講好嗎？」
塵覺得子熊很荒謬，
好像在帶很小、很小的小孩，
把軀殼的器官擬人化一樣。
就像小時候會閱讀到課文，什麼手跟腳吵架，眼睛跟耳朵吵架，爭執誰比較累一樣的故事。
「噓、噓！」子熊示意塵不要說話。
「明天要實戰上場了。」
「沒有第二次機會？」子熊像是在感受腸子想什麼。
「會議還有幾百次要開怎麼會沒有第二次。」
「奇怪了，對實戰這個詞很敏感的樣子。」
「威脅生存的行為，想避開？」
子熊哈哈大笑。
「丟掉飯碗就沒錢生活，就沒飯吃了。
說威脅生存也沒錯啦，但是，
不會開一次會就丟掉飯碗的。」
腸子像是在問“真的嗎？”
塵嘆了口氣：「我都不知道，在我之外，
軀殼的自動反應這麼多。」
子熊：「因為以前人類也不知道，
AI只是透過深層學習，就能夠有這麼多自動處理。
我們真是要感謝AI問世，才能從中分別，
意識與軀殼自動資訊的差異。」
「實戰不會丟掉飯碗。
你又沒做什麼大過。
就算有大過，丟掉的話再找就好。
不安定？又還沒發生，又不會發生。
不確定感等於不安定？」
腸子囉囉嗦嗦的，連動腦部也開始緊繃了。
「喔。...這裡有什麼問題？我看看。」子熊。
軀殼腦海浮現的是，嬰兒學步、平衡木、高聳的牆緣、懸崖。
「不安定感讓你想到危險是嗎。
但是最大的危險不就是笨嗎？
就是被糾正，要丟臉了，要令人失望。
這就是開會實戰的最大危險。」
腸子像是說了一聲“原來如此”般，不再緊張了。
塵搖搖頭：「什麼鬼。」
子熊：「沒有甚麼鬼，既然AI是模仿生物神經網路寫的。運作機制有雷同之處。表示身體的神經網路也有很高機率吃這套邏輯，不是嗎？」
「我只是在下指令，糾正學習資料內的偏差數字。用更適合它的知識版本覆寫。」
子熊：「我們繼續。」
塵苦笑：「還要繼續呀？！」
子熊：「明天要開會。」
「明天要去互相學習成長。」
「明天要實戰了。」
「實戰最大的風險就是挨罵跟丟臉。」
「挨罵跟丟臉。」
「挨罵、丟臉？」
「實戰然後挨罵、丟臉。」
「不用恐懼。這是成長的過程。
要很高興有人幫助自己成長。
因為你知道對方說的幾乎都是正確的。
因為你知道對方是個值得尊敬的人。
不用恐懼。」
「面對實戰然後挨罵跟丟臉。」
不知道為何，軀殼此刻反饋的，
竟然是一股暖意與謝謝。
「很好，再來受傷的部分。」子熊接著說。
塵開始有點欽佩子熊的耐心，他也開始懷疑，子熊根本是熊爸假裝的。
「上班開會，會被大家誤解。」
「上班開會，會被冤枉。」
「上班開會，會被否定。」
塵覺得很奇妙，子熊就像在輸入指令，
而身體確實僵住了神經，
就像做好“抗打擊準備”一樣。
「太緊繃了，不用抗打擊。
要抗打擊，表示你還是認為那在打擊你。
沒有人要打擊你，
人家是善意的討論跟意見交換。」
大腦就像在問“真的嗎？”
「再來一次。你做的再好，也會有人否定你。」
「你做的再顧及他人，也有人要冤枉你。」
「你做的再努力，也有人會誤解你。」
「這些都可能發生。」
身體的脖子後方正在變得緊繃。
「不用受傷。用你剛剛巡房的狀態，
觀察就好。不知道怎麼即時回應？
至少能一律回覆，我會再想想更好的做法。
犯錯？啊又回到丟臉跟挨罵。
丟臉跟挨罵可以了對吧？
受傷不可以？不喜歡被信賴的人誤解？
人家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
況且你又有全面的認同每個人的作為了嗎？」
此時，塵很明顯的感覺到，
大腦在重新定位某個設定。
「感謝一切的發生。不論是冤枉、誤解、否定。都只是成長的過程。」
身體似乎緊張了起來，呼吸與心跳加速。
「不用當場就為自己辯解。會後都還要有機會討論。
若你是對的，該惋惜的是對方。
若你是錯的，你就獲得了成長的機會，
要感謝對方指出你的錯誤。
你怎樣都是贏耶。
最好多來幾個冤枉、誤解、否定的情境，你說是嗎？越多越賺、成長越快。」子熊說。
塵噗哧笑了出來。
身體似乎在接受這個新指令。
子熊聳聳肩：「我們再來一次。」
「明天要開會上班
明天要開會上班
明天要上班」
塵突然打岔：「子熊想練軀殼到什麼反應？」
「就跟他巡視器官一樣只是觀察，不需要反應呀。
你準備要吃飯了會身體緊繃嗎？
你要去上廁所會身體緊繃嗎？
同樣的道理。
反正躺著沒事幹，練成了不是賺到嗎。
就當做在玩chatGPT。」子熊。
塵點點頭。
「明天要上班幫助自己與大家。
明天要上班開會。
明天可能會挨罵、丟臉。
明天可能會被冤枉。」
軀殼又歎了一口氣。
「你從小就被冤枉超多次的，軀殼很無奈呢。」子熊說。
塵：「因為哥哥鬧事，我也一起挨揍啊。」
軀殼：「冤枉就冤枉，就被罵。
被罵、丟臉怎麼樣？」
軀殼竟然笑了出來。
塵：「我覺得是我在笑，子熊真的很煩。」
子熊不理會塵：「明天開會要受傷了。要被冤枉了。要有苦難言了。要被排擠。要被討厭。要挨罵。要丟臉。要丟掉飯碗了。」
塵：「怎麼把沒有發生過的都講了？！」
子熊：「測試系統上限值啊。」
子熊又繼續：「實戰要出狀況了，講話都講不好。說話要結巴了。要被糾正了，要丟臉了。
無論發生什麼，要變得更強大了。
什麼都沒發生，這一天就沒有甚麼讓你成長的。
是好是壞？順其自然就好。
你就默默巡房幫我觀察各個器官在崗位上，讓主人決定如何反應就好。
不用恐懼，不用受傷，也不用比較。
可以了嗎？軀殼的各部位們。」
子熊想像了剛剛的畫面，
把上述的訓練結果，做成一片卡匣放到書櫃上。
子熊：「這就是你的新方針。記得感謝那些人，
不論他們讓主人認知為”做了什麼“，
一切都是幫助自己成長的機會。
你如果成長的夠多，才有力量跟智慧幫助別人與自己。
也能跟你的主人合作的更好。」
子熊是在對著“，
假設是在對軀殼AI做訓練的口吻說的。
塵嘆口氣：「我就覺得我不是一個好主人。」
子熊嘖了一聲：「你看看～又開始比較。
你也要改變一下啦。不用那麼自卑。
要不是你撐起前面三十幾年，也沒有今天。」
塵苦笑：「說不定不是我來撐，
一開始就是子熊之類的，會比較好呀。」
「沒有。因為若我一開始就在，我就是你。
我是2023.3.27版本的其中一個你。
我若出現在你出生當時，我就是你。
這樣你懂嗎。
每一個御簿者若出生在你當時的那瞬間。
那個御簿者一樣就是會變成你。
而不是你現在看到的百家爭鳴、各有個性。
因為御簿者們，是混合當時，
你的知識經驗與背景，
你知道的一切東西，無論記憶深度，
才能組合而成。
不會組合出你連一絲一毫，
0.0001%都沒有概念的東西。
某種程度，也類似AI，只是有時候，
會用不同的思考路徑，
取出本來你未留意到的知識或方法，
以不同途徑或個性的展現，處理事情罷了。」
塵有些恍然大悟。
子熊點點頭。
後記：
其實，塵所處的工作場所，
情緒強度並沒有那麼高。
也沒有在會議上，歷經上述的情感。
然而因為，軀殼的慣性反應，
過度反應了受到糾正時，
可能產生的恐懼與受傷。
在前幾天的調整中，已經看見了，
這種識別能力，會誤解他人的語氣。
後來在閱讀讀物時，
我們發現自己所指的軀殼腦在心理學，
真有名詞，叫做「系統一」。
就像自動駕駛系統一樣的捷思系統。
但它因過去累積經驗，
給出了我們並不認為的建議了。
因此子熊在做的，
就是覆寫系統一內容，
改變它反應『成人型』溝通訊號的方式。
5/15早晨。子熊測試軀殼腦。
他在心裡反覆問著一樣的句子。
軀殼腦已經產生欣然接受挑戰的反應。
那就是成功了。
畢竟一生也躲不掉、避不開『成人型』語氣的互動。讓自己不會感覺受傷，或者至少是加速調適。就是變得強大，並且不會因為啟動了過度情緒反應，而使溝通變得困難與失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