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KTV還沒盛行的年代,台北曾經有一個地方,是年輕人喜歡聚會聊天的處所。或許你從父母長輩那裡聽說,或許你曾去過,或者你也曾是裡面的工作人員之一。我想藉由這卷《記得我》專輯,紀錄我印象中的「木吉他民歌西餐廳」。
那些年經常跟同學好友約民歌西餐廳碰面,那時的我們不太喝咖啡,時常點一壺花茶,聊到肚子餓。當時民歌西餐廳沒有限制用餐時間,或許多些聽歌的人多些人氣與掌聲也很好,因此我們時常聊到花茶已回沖數次直到味道淡了才肯離去。有一回,後續加入的同學,竟偷渡樓下便利超商的包子,一群窮學生覺得不好但也分抓著包子吃完繼續聊。
木吉他成都店 2010已歇業 ( 圖取自網路 黃郁茹攝影)
[圖取自
網路] 在一個8月酷暑的午后下了一場雨,天氣舒爽涼快,印象中那是第一次踏進木吉他民歌西餐廳。這一天因為木船獅子林店客滿,M與我轉往木吉他成都店。我們隨餐廳服務人員領至二樓位置,面對架高的舞台,背景一整片藝術漆白牆,烘托襯著藍光的木吉他招牌,像一幅特別的框景,近距離俯瞰駐唱歌手,頗有質感且好看。
我點了一壺玫瑰花茶,M喜歡伯爵奶茶,我們分享著喝,茶涼了再回沖慢慢聊。
聽餐廳播音說試唱日,所以沒有排班歌手演唱,又可能因為外面下雨天候不佳,從我們入餐廳之後都沒有歌手試唱,沒有現場音樂,不太是我們習慣了的期待。背包裡我總隨身攜帶一本札記,有許多在學校抄寫歌詞或抓歌的簡譜,不記得是M比我大膽或自己也覺得為一個質感空間添些熱鬧很好,我們問了送回沖花茶的服務人員,透露現場報名意願。從沒料想會上台演出的我,當下挑了手札裡一首歌曲,跟餐廳借台上那一把站得漂亮的圓背民謠吉他,上台試唱!
剛開始我生疏地撥彈幾個音,聆聽與適應空間中響聲與音量。雨天的餐廳客人不多,M在我前方不遠處,我也不覺得有他人在場般,熟悉自然地彈起
前奏:
「老闆請妳放慢速度,再唱一回」台下排班主任仰頭傳話給我。試唱結束下台,老闆問我「是否在其他地方駐唱?聽來不像生手...」,搖頭的我與老闆這一面之緣,對他的背景所知甚少。
老闆聽我說暑假結束後得回校讀書(其實這原本也不是計畫中的事),但他友善且為我著想地真誠回覆「不要緊,我們等妳寒假回來填表排班」。頓時,這一場雨天插曲,壯大了我的膽子,何況還有額外的兼差收入!
隔年寒假,我依約回餐廳填表等候班表。雖然一週僅2~3場,加上偶爾代班,每場都為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記得有ㄧ回在情人節代班,當天出遊回來的我有些疲憊,提前到餐廳休息,點一杯招待的飲料,找一張桌子書寫手札,隔壁桌客人要求幫忙拍照時寒暄了幾句。沒多久看他們發現是我駐唱,表情有趣且滑稽。那天看台下難得滿座的情侶檔依偎聽歌的模樣,空氣中充滿愛的泡泡,收到幸福感動的我,也不覺得累了。
畢業後開始白天正職工作,餐廳持續為我排班,由於空檔不多,班表通常是週末中午場與餐廳打烊前最後一場。友人擔心我搭末班巴士回家不安全,借我一台125cc摩托車,但平常搭乘大眾運輸的我並不擅長騎車,何況還要載著一把吉他,奔馳羅斯福路就像開戰車一樣,既讓我覺得不安,又因為白天工作下班後頗為狼狽等種種因素,最終還是暫歇告停。
先前在吉他練習歌本中已熟悉不少木吉他合唱團的歌,但對團員印象模糊,後來收藏的這一張木吉他專輯《 記得我》,內頁裡有完整的團員介紹。在木吉他成都店餐廳入口處,有一幅裱框的團員合照,當我從僅約一人通行的狹窄通道拾級而上,總像帶著一種朝拜儀式而來,看著頗有歷史感的合照,其中一位是餐廳老闆
胡昭宇先生(木吉他合唱團鍵盤手)。
有一回約是晚上9點多的場次,當我到成都店時,台上仍有歌手演唱(通常歌手演唱中間排有空檔),我想這位歌手可能前一場遲到所以才延時。但聽著等著十多分鐘,感覺這位男歌手沒有要下台的意思,當時菜鳥我還以為會受影響延遲更晚(騎戰車),於是我遞了一張紙條給台上的他,意思大概是「我是下一位歌手,等候您演唱完上台,謝謝」。這位「男歌手」演唱到一段落結束時,從服務生口中得知,他竟是我沒認出來的餐廳老闆胡先生!(年前試唱後便沒再見過他)
這些枝微末節的記憶,當時沒能一一紀錄,而留了20多年的聽眾點歌單,沒細心拍照存檔,也在幾年前斷捨離了,藉這篇存於印象中的微笑裡。
多年後得知胡先生於2002年因病辭世,沒能告別的我,經過西門町,在曾經的木吉他成都店樓下,拾起斑駁的碎片記憶。這份短短相識的機緣--第一回不認識,第二回沒認出來,已予我不朽的印記。依憑這歌中影像,感懷於我心中「記得你」,謝謝您對樂壇的貢獻,並且傳遞我體驗不同軌道人生的機會。🌺
👁️ 延伸閱讀與觀賞
🎧 專輯曲目
- 記得我
- 既使全世界都下著雨
- 一點點不同
- 故鄉的風
- 好久不見
- 七月涼山
- 雨中的歉意
- 路
- 故事
- 情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