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我們所缺失的-第十九章　莫名其妙

因為自己冒失的舉動而導致包廂氣氛瀰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害羞，我自覺的低著頭努力收拾那一桌子的好料。

可能是為了逃避現實吧，等我回過神之後才發現原本像小山一樣堆滿一桌子的美食已經被吃得差不多了，看著所剩不多的剩菜，章魚姐便號招起其餘三人一起加入『廚餘桶』的行列，打算幫我解決剩下的食物。

「呼～好飽喔！」

「我也吃飽了……」

「真好吃。」

「嗚……吃太撐了～」

陸陸續續傳來幾個女孩子滿足的喊聲，我艱難的吞下了最後一口紅燒肉，滿足的靠在椅背上宣布眾人努力的成果。

「終於……吃完了……」

我感嘆的吐出不完整的句子，身上充滿著不知道是疲憊還是滿足的感覺，感受著那頂到天靈蓋的飽足感，我覺得我連隔天早餐都可以省下來了。

雖然有另外幾個人的幫忙，但女孩子的食量終是有限，再怎麼硬塞也比不上男生能負荷的份量，所以有七成的食物其實都由是我來承擔的。

「那我們稍微休息一下就去幫小安買衣服吧。」

章魚姐開心的招呼眾人，同時從包包裡掏出化妝品開始整理儀容。

聽著突然發起的提議，幾名少女就像打開開關一樣興奮的討論起來。

「隔壁那間好像很少特價，不然我們去後面新開的那家外商買？」

「樓上三樓那間的用料很實在，設計簡單好看，我覺得很符合男生的喜好，可以考慮去那間。」

「我在班上的時候看過阿龍同學穿的那件兜帽大衣同品牌的專賣店，阿龍同學喜歡那件衣服的話，還是我們去那間挑衣服比較好？」

「嗯～小安身材那麼好的話，不然我們多逛幾間看看，多多比較你們覺得呢？」

「好啊好啊！」

「這樣好像也不錯……」

「我也覺得這樣比較好。」

不是吧？都吃成這樣了你們還能跑去逛街嗎？隨便找個店抓件衣服結帳走人不是更好，還逛什麼街啊……這群女生的身體是用什麼做的……

看著討論的越來越熱烈的四名女性，我不禁湧起深深的敬佩，我現在的感覺就如同跑完了一場馬拉松一般，雖有成就感但又滿是疲憊，可看著眼前的幾人，我怎麼覺得就算現在馬上拉著他們跑去逛街，她們還能實打實的逛滿四、五個小時？

「小安──」

「「「阿龍同學──」

「「「「你覺得呢？」」」」

四道聲音異口同聲的朝我問來，將我的意識從飽足之後帶來的嗜睡感中拉回現實。

「我、我對衣服沒有特別的偏好，隨便什麼都可以。」

一雙雙閃著活力的眼睛盯的我腦袋一片空白，只能臨時隨意想個藉口打發過去，反正只是一件替換的衣服，根本沒必要花費心力去煩好，能穿就好了。

「吼～小安，這樣不行啦！」

「對呀對呀阿龍同學！買衣服要多想想啦！」

「還是一樣挑件跟學校制服相近的簡單襯衫就好呢……」

「我覺得阿龍同學可以穿些更顯身材的……」

「喔～韻韻這個點子不錯。」

「小安身材那麼好，的確應該……嘿嘿嘿……嘶嚕！」

「啊～章魚姐流口水了！」

「雨研不要鬧了，不過我也覺得芷韻的提議比我的好。」

「我……我只是覺得既然要買新衣服的話，之後還能繼續穿搭的類型會更適合男生而已。」

「韻韻臉紅了～咻！咻！」

「女孩子家家的不要那麼不正經，吹口哨很不像樣的。」

「哼哼～跟韻韻見色忘友比起來，我好像比較正經齁。」

……只是買個衣服也能鬧起來，我都快搞不懂到底是誰要買了。

看著眾女你一言我一句的鼓吹，我除了頭大以外沒有其他的想法。

奇怪？不是我要買衣服嗎？不是問我的意見嗎？為什麼你們自己討論的都快能寫論文了，而我的意見卻會被簡單一句話直接駁回？

「怎麼樣，阿龍同學？」

一陣香風伴隨著柔軟的觸感靠了過來。

「嗯？什麼意思？」

看著隨手拉著椅子坐到身邊的芷韻，我有些狐疑地反問對方，而且，問個問題而已有必要整個人貼過來嗎？不覺得你跟我之間距離有點奇怪嗎？你的距離感也太異常了吧！

「買衣服的事情，你有什麼想法或是要求嗎？」

接著我的疑問，芷韻再次柔聲問道。

「呃、真的沒有，我平常都是挑選舒服的質料，隨手就買了，沒有特別的要求。」

「那等一下我帶你去我喜歡的品牌的門市看看好嗎？那個品牌的設計跟我這件風衣差不多，都是簡約風，價格也很實在，品質也很好很耐穿，相信你會喜歡的。」

「我都可以，只要有合適的衣服的話，買什麼牌子的我都沒關係。」

我怎麼覺得芷韻對我的態度好像特別親切？吃飯的時候也會一直朝我這裡看過來，可是……我不記得跟她有過什麼交集呀。

「那就這麼說好囉！」

芷韻笑著回到了原本的座位，開始收拾起自己的隨身物品。

嗯？嗯？嗯？這到底有什麼好開心的？剛剛的對話裡有什麼事我沒有注意到的嗎？為什麼她突然間心情就變好了？

「韻韻啊～怎麼突然變的那麼開心啊？」

雨研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貼在芷韻的旁邊調笑道。

「沒什麼，你別亂說，只是剛剛阿龍同學說要去三樓那間我推薦的服飾店看看而已。」

「喔～原來是這樣呀～」

故意拉長了尾音，莫雨研一臉壞笑的盯著芷韻。

「嗯？幹嘛這樣看著我？」

「沒什麼呀～只是覺得有的人很有心機而已呀。」

「有什麼心機？我才沒有。」

芷韻有些不解的辯解道。

「還敢說沒有，都偷偷想跟阿龍同學買情侶裝了還想狡辯？」

莫雨研伸長了手指朝著芷韻戳去，故意用著略大的音量喊著，故意捉弄一臉正經的閨密。

為什麼會扯到我身上？我有些不解的盯著兩個女生的打鬧。

「我、我沒有！阿龍同學這是誤會，你不要聽她亂說。」

芷韻的俏臉唰的一下又紅了起來，回過神來之後馬上朝著我慌張的解釋著。

「放心，我知道。」

不用你解釋我也知道她在亂說，幹嘛還要特別跟我說？這樣讓我有種被拿來消遣的感覺。看著她那副手忙腳亂的樣子，我盡量態度平靜的應答，然後朝她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

我明白你現在的感受啊，以前章魚姐她們也是這樣捉弄我的，我們同樣都是苦命人，我懂、我懂……

我一邊在心裡同情對方，一邊對芷韻升起了些許的親切感，對於身邊同樣都有讓人不省心的同伴的這件事，我有很深的共鳴，連帶著這種感覺，看著芷韻的眼神也有些柔和。

「那、那就好……」

芷韻像是如釋重負般鬆了口氣，然後彷彿全身脫力的垂下肩膀。

這個誤會給她這麼大的壓力呀，果然不是很能理解女生的想法，我之前被捉弄頂多就是難為情而已，男生跟女生的感受果然有差異嗎？看來她也有她的辛苦呀，既然今天承了借衣服的恩情，我看有空閒的時候把我應付章魚姐他們的幾個小方法偷偷告訴她好了，同樣都是被連累的夥伴，這點小忙還是可以幫一下的。

「對不起喔……韻韻……」

可能是因為芷韻一副委屈的樣子而感到自責，莫雨研朝她抱了過去，有些難過的連連道歉。

「沒關係，我都知道……」

芷韻有些沮喪的敷衍了幾句，看來這次莫雨研有些玩過頭了，這也難怪，畢竟被嘲弄跟一個不太熟的男生硬湊一對，對於芷韻這種比較矜持、有原則的女生來說應該是很不舒服的事情吧。

「不然我們換一家店面去逛好了，我不一定要去三樓的那間……」

為了讓芷韻有個台階好下，我開口掩護道。

「阿龍同學……」

「那個……噓！」

吳品瑜朝我丟了一個責難般的眼神，一直以來表現出大咧咧態度的莫雨研也有口難言的煩惱了幾秒，然後皺著眉在嘴巴的位置豎著手指朝我比著安靜的動作。

咦？我是好心給個台階讓她不要那麼為難，為什麼弄得像我做錯什麼事情一樣？果然不該跟其他人有什麼來往的，莫名其妙！我招誰惹誰了我。

「小安～我覺得三樓那間服裝店也不錯呀，我有點興趣耶，不然還是先去那間逛逛吧，說不定有意外的收穫呢，你陪我去好不好？」

章魚姐交合雙手舉在胸前，露出一副嬌俏可愛的樣子朝我懇求。

果然還是章魚姐善解人意，就算是這種四周都是敵人的環境，她也會跳出來幫忙調和關係。

或許就是因為她是這樣的個性，招人嫌的我才能好好的和樂團的大家和平共處吧，腦袋裡浮現這樣的念頭，對章魚姐只有濃濃的感激。

「好，我陪你去。」

我對著章瑜姐笑了笑，認分的點頭答應，乖乖聽從章魚姐的請求。

「那就一起去吧！」

「太好了～韻韻。」

吳品瑜跟莫雨研也朝著芷韻一搭一唱的活絡氣氛。

「可是……」

芷韻有些欲言又止的看著我，然後又垂下了視線。

這是什麼意思？又是我的問題？不然我該怎麼回答？還是我提早回去好了……現在打電話給亞姐的話，等她到了之後我一路跑到車上應該也可以吧。

「陪我一起去逛逛嘛～你可以幫我介紹嗎？韻韻～」

在我開始盤算提前回家的計畫時章魚姐這次又朝著芷韻露出了懇求的動作。

「這……」

「拜託～求求你～好不好～一起吧～去一下下也行！」

連珠炮一般的撒嬌攻勢朝著芷韻拋了過去。

「嗯～那家品牌也有很多很適合章魚姐的設計，你一定會喜歡的。」

猶豫再三還是扛不住章魚姐可憐兮兮的眼神攻勢，最終芷韻還是答應了下來，臉上掛著隱隱的微笑，一邊跟章魚姐聊著天一邊還用眼角的餘光瞥向我。

為什麼又看過來了？關我什麼事？無法理解……

「那等一下就麻煩韻韻幫我介紹囉！」

「嗯～謝謝你，章魚姐。」

「謝什麼啦～不用這麼客氣。」

章魚姐踮起腳尖把手伸到最極限，輕輕地在芷韻的頭上拍了兩下。

我不解的朝兩人望去，看著這有如鬧劇般的一來一往，我心中只覺得女生真是麻煩透了，以後還是離她們遠一點對我比較安全，免得又有個什麼好歹，費心又勞力。

休息了一段時間，看著大家差不多都有些消化了之後，我們便離開餐廳朝芷韻推薦的三樓服飾店出發。

雖然有點小插曲導致我們之間的氣氛有些尷尬，但我還是厚著臉皮向芷韻借了她的風衣套在身上。跟尷尬比起來，暴露上身走在路邊反而更不好意思，這麼對著自己做完心裡建設之後，好像多少能接受了。

「嗯……滿舒服的，我看等一下就直接買這牌子的衣服好了。」

從臉色奇怪的芷韻手上接過風衣套上之後，感受著內襯觸感絲滑又透氣的質感，舒適的感受使我下意識的讚嘆出聲。

「真的嗎？你喜歡這件衣服嗎？」

就像重新充飽電一樣，芷韻臉上放光、情緒激動的湊了過來。

「是、是啊，材質很舒服，穿起來也沒有厚重感，我覺得滿好穿的。」

雖然被她這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的態度嚇了一跳，但我還是很老實的說出了自己的感想。

「那等一下我推薦幾件很受好評的襯衫款式給你試試看，應該會有符合你需求的設計。」

芷韻越說越熱情，揮舞著纖細的雙手滔滔不絕的對我推銷著這個品牌的優點。

……莫名其妙，突然就像變了一個人，你是精神有問題嗎？

心裡的那道聲音有些不屑的怒罵，我也有些同意的點了點頭，剛剛一副見到宿敵一樣苦大仇深的死人臉，誰知道馬上又換成了像是中彩券般的興奮態度，說是精神分裂我都信。

可能是誤會我點頭的動作是在同意她的想法，結果芷韻更加賣力的宣傳著。

我有些無奈的用求助的眼神看向了身旁的章魚姐，但章魚姐也一臉興致勃勃的專注在芷韻的演講上，完全沒有意識到我的困擾。

……好吧！認命了，乖乖受死。

我仰天長歎，然後一路靜默的全盤接受，一直堅持到前往在三樓的門市入口為止才獲得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