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影纏綿,情詩激揚:捻花微笑的詩意與感悟(開放試閱)

更新於 發佈於 閱讀時間約 8 分鐘

1孤挺花

平常散步是從山居往下走,這一區木屋隨地形錯落,移居山林的人都喜歡做園藝,庭院種了花花草草,隨季節綻放,四月初是孤挺花盛開的季節,有一種是線條從花心往外橘紅滾邊,雅緻,另一種是整朵花紅得發紫,熱情如火。

看鄰居的花逐漸點亮花園,自家的卻連花苞都沒有,深自懺悔,到底哪一件該做的事沒做,呆望著流線型細長葉子,頻問花期未有期,只好再約來年,燃點低,對喜歡的人事物很容易熊熊燃燒,早已習慣辛苦付出卻沒有回報。

全然放棄希望以後,忽然,開了一朵,然後如爆竹一連串爆開,昨天回山居,門口桂竹下兩株,窗下桂花一株,花臺一整排,與石榴花同時綻放,上下輝映。庭院七里香前一排,石燈籠旁也有一株,山居所有孤挺花都開了,看著在春風中挺立伸展的花,一年一次的約定,雖然晚了,依然踐約前來,沒有一朵失約。

乾杯!不負春光不負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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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油桐花

山居,隨時察覺季節的變化,接近五月,滿山遍野的綠,逐漸出現了積雪。

啊,原來這裡有油桐啊,看到地面鋪滿白色的花瓣,往上望,穿越各種樹樹枝的阻擋,看到最挺拔的一棵有白花成團,辨認出油桐。

以前常到三義健行,一大早出門,走國道1號大約二十分鐘,車子停在三義木雕博物館,走五月雪步道到慈濟茶園。桐花季,石階上積滿落花,空中迴旋的桐花,連時間都變慢了,清楚看到桐花飄落的過程,花徑的盡頭有一大片蘆葦,沿著有機栽種的小葉紅茶茶園小徑,走到涼亭休息,有慈濟師兄提供的「奉茶」,解渴消暑,遠眺連綿的茶園和朦朧的遠山,或是仰望飛機在空中劃過一道隨即變形的白線,偷得浮生半日閒,中午吃紮實有勁的客家粄條,心滿意足,下午回台中工作。

移居東勢以後,走出家門就是山路,省了開車的麻煩,天天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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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經過原生林,一路蜿蜒陡峭,一直走到山下,經過柿園左轉,沿著溪流往上,在帝王柑園前有個天然泳池,路旁撿到一根桂竹筍,放在一旁,回程忘了拿,特地又走回去。回家以後,小樹加少許醬油、糖和黑輪拌炒一下,剛摘的筍,鮮嫩美味,這就是「山珍」吧,大自然當季新鮮的食材,簡單烹調一下就是讓人吃了整個人都想要歡呼的美食了。

昨天傍晚,遇到一個騎摩托車經過的老伯,打聲招呼,呼嘯而過,忽然想到他的機車腳踏上有桂竹筍,忘了向他買,晚上就可以加菜,昨天撿的桂竹筍應該是他掉的,走一段路,看到一小段,撿起來珍重放在一旁,小樹用鄰居剛撿的雞蛋煎一下,又是令人感動的美味。

早起,高強度工作累積的疲憊,揮之不去,喝白茶提振精神,在露台工作,偶而望向樹海,積雪的肌理愈來愈清楚,原來自家就有桐花季,眼睛如靜物寫生,掃描油桐樹的位置和姿態,春山石綠,白粉點染,趣味橫生。

喝立晶窯蘇正立手作的白茶,吃一片南棗核桃糕,想到三義的「庶暖食集」,那間隱藏在巷弄的小店,只賣南棗核桃糕和蜜餞,真材實料,每次都很珍惜,一小口一小口地吃,感受老闆細火慢熬手工揉捻的心意,也許,台灣這種素樸美學,一直就是引領我,一步步走上追求生命本質的力量。

3 荷花

所謂夢魘,就是會讓人想逃卻逃不出來的情境,昨晚做的夢就是這一種,夢中,舉辦了一個大型聚會,時間到了,我跑上跑下,找不到隱形眼鏡,還要化妝、換衣服,終於找到了,卻戴不上去,眼看會場幾乎滿座,心急如焚,怕會開天窗⋯⋯

早餐時,訴說這個奇怪的夢,小樹說,你在焦慮今年在中正紀念堂和國父紀念館的個展,你喜歡把事情搞大。

是這樣嗎?想起曾經看過一部電影,根據羅德(James Lord)為賈克梅迪(Alberto Giacometti)擔任模特兒的經驗所拍的,片中,賈克梅迪就像一個精神病患,每一次創作,總是充滿焦慮、自我懷疑,心中的理想和具體呈現之間有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他永不倦怠永不止息的為之搏鬥,就像被詛咒推石頭上山的薛西佛斯。

有一次,羅德在咖啡館看到賈克梅迪。

「他坐在咖啡館一角,忘記了世人對他的羨慕和推崇,雙眼瞪著一個沒有慰藉會出現的虛空,飽受沒有希望化解的分裂所折磨,他的處境無異於被判決,不論如何無助,也要盡其一生的努力去克服這種困難。外界的熟悉與崇敬,能有什麼安慰呢?沒有,完全沒有。」

不論作家或是藝術家都不用上班打卡,因為這是一項搏鬥,屢戰屢敗,屢敗屢戰,沒有別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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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一角,從喜德居獲得的荷花開了,第一年開了六朵,去年乾旱受到影響,花況不佳,今年開的第一朵,眼看她從淤泥冒出來,出水,往上伸展,含苞,一點一點展開,清新脫俗的背後,就是一次與生命的搏鬥,出淤泥而不染。

住在山裡,充滿各種氣味,雨夜臨帖,窗外忽然湧入一陣陣冷香,啊,門口的夜來香,停筆深呼吸,浸淫在初夏釀的香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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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散步回家,鄰近溪流,路上撞見山羌,肥墩墩的身體嚇得失腳一滑,逃竄撞進叢林,發出像喉嚨沙啞的狗叫聲,一前一後呼應,互相壯膽,應該是結伴在吃姑婆芋,滿山遍野生長的「新鮮沙拉」。

最痴迷的是荷香,散發若有似無的清香,湊近花心,一股說不出的沁鼻香氣,耐人尋味。

第二天開的荷花,香氣最濃,第四天以後就淡了,今年荷花開了第一朵,插瓶,日日聞香,第二朵,留在池中,每次經過,歡喜嗅聞,香遠益清。

荷香從鼻入心,化為筆下的青花小品,鈷藍彩繪這一季,半山荷香。

4 百子蓮

端午節回山居避暑—發現百子蓮開花了。

前年,第一次在鄰居的花園看到這種紫色浪漫的花影,有「愛情花」「尼羅百合」之稱,獲贈分株以後,細心呵護一整年,花季都過了,卻連花苞都沒有。

回想三十歲單車環球在澳洲大洋路遇到意外,有了瀕死經驗,發現人生很短,決定不顧一切做自己。從此,人生每次遇到困難,總是踩油門,高速前進,如同哲學家海德格爾在《存在與時間》所說的「向死而生」,面對無法避免的死亡,每一天、每一小時甚至每一分鐘的「存在」是生命的終極意義,置之死地而後生,才能覺醒,勇於追求使命,讓天賦自由。

但一直踩油門,最近身心到了極限,自律神經失調引起種種症狀,需要踩煞車。那天看完米蘭昆德拉的紀錄片以後,回到初心,決心斷捨離,盤整資源,進入退休模式,擁有時間和經濟自由,全心享受創作的節奏,悠遊文學與藝術領域。

人生一直在賽道上衝刺,現在才知道踩煞車的艱難與危險,很多事想做 ,時間不夠,體力不支,知所進退,是目前要學習的功課。

原生於南非的百子蓮,在山居露台綻放,不管昨日,不想明天,此時,此刻,捻花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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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按愛心、留言、追蹤、收藏或訂閱《半山抱雲》#山居靜筆記作家首度深沈自剖,解開文字魔咒,真誠分享。

一本從身體深處湧出來的書,書寫幽微心靈以及山居生活情趣,露台擁抱雲霧,撿拾成熟爆開的石榴,散步遇到藍腹鷴,仰頭凝望翱翔的大冠鳩,海闊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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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心靜 Hsinching 當代藝術沙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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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逆少女,不良文青,無法無天的藝術家。 叛逆,騎單車跑了全世界。文青,出了17本書。藝術,辦了11次個展。 當代藝術沙龍的關鍵字 #旅行 #文學 #藝術 #讓天賦自由 #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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