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只襲擊女性的病」(上)──談《正發生》中女性自決的渴望

2023/07/05閱讀時間約 3 分鐘
有一天我會想要孩子,但不是用一切來交換
  女性生養一個孩子,何以賠上前途與整個人生?
  Anne在大學主修文學,她聰穎有天賦,但當發現自己懷孕時,完成學業、成為教師變成遙遙之夢。六零年代的法國禁止墮胎,由國家制定的律法禁錮人之行為,箝制思想與話語,於是在墮胎被視為罪惡的年代,女性身體難以自主、性的規訓使人虛與委蛇,不僅離散情場的曖昧關係,也隔閡女性情誼。《正發生》書寫女性墮胎的地下經驗,不只是對於身體自主的渴望,更期盼解除性別的義務枷鎖,獲取生而為人的生命自由。

厭女社會中的自由女性

行為放蕩的女人就會得那種病
  宿舍同學對安的警告,彰顯出社會對於「性」的戒慎恐懼,特別是女性的性。彼時的風氣,「性」對於女性難以公開談論,亦是羞辱女性的途徑,擁有性欲的女性被污名為齷齪骯髒。課本中被夾置的性愛相片、陷於曖昧的女性換來「賣弄風騷」的指稱,針對女性不檢點的指責在男女心中滋長,加固延續了厭女牢籠。舞會上人人皆想著同一件事,女性卻需要額外承擔「水性楊花」的恥辱,因厭女機制下的女性應當對性感到羞恥,「蕩婦羞辱」鑲嵌在日常中,規訓著一個人的思維、舉止、價值判斷、生活方式以及全部的人生。
我一定是地球上最懂做愛的處女
  「性」對於女性乘載著罪愆的意義,亦背負著母職的神聖。從Brigitte的言談、在好友面前的自慰,看見內化厭女思想的女性如何壓抑自己的慾望,在曖昧中戰戰兢兢,嚮往美好愛情的同時,膽戰心驚自己挑錯男人;看似理解慾望的同時,抑制自己身軀的自由。這份禁錮除了是對女性身體自主的束縛,亦承載著性別職務的期待規訓。對女性來說,性不只是慾望與激情,女性的性無可避免地與子宮、生命孕育掛勾,更背負著可能成為母親的意義,也承擔更多的道德義務。
不可以這麼說,開玩笑也不行
  Brigitte是被厭女思想箝制的女性樣板,閒談意外懷孕的話題,Anne表態一定有辦法可以墮胎時,Brigitte的制止不只是國家律法約束,亦是這份律法背後承載的道德意識,墮胎不僅是國家認定的不合法,亦是道德上的罪行。因此當Anne向好友坦承身孕時,好友的割蓆並不令人意外,對Brigitte來說那不僅是牢獄之災的恐懼,亦是自身價值觀中認定的不合法。
你沒有選擇
  厭女思想束縛女性行為,在無時無刻中懲戒違反規則的女性,Anne的有口難言、遭遇眾叛親離,落於沒有選擇的無助境地,是厭女所發揮的懲戒機制:「不守貞操的女性需承受巨大的痛苦」。
  作為被道德、律法排除的罪人,Anne面對的身心折磨,除了可能被蕩婦羞辱,更唯恐成為母親。為了走上自己想要的道路,Anne不得不走往地下途徑,在法治道德之外,毛線針是無助下自助 / 自主的堅韌決心,密醫的導管手術則顯示了幫助「被排除女性」的人依然是「被排除的女性」。在厭女社會中追求理想志業,Anne付出的代價是監禁的脅迫,是可能以生命作償,女性自我實現需要承擔的成本在此一覽無遺。 
  面對厭女社會赤裸裸地壓制與排擠,Anne的選擇展現女性的自由意志,亦折射出女性自主的勇氣與決心。經歷未婚懷孕的恐懼和違法墮胎的冒險與痛苦,使其淬鍊出自由生命的道路。Anne是自由的靈魂,其不受法律道德規訓,跳脫厭女邏輯,在人人告知別無選擇之下,堅定地為自己作出決定,朝自己想要的人生邁進。對制度的反叛讓Anne得以走上想要的路途,但女性因此自由且自主了嗎?為何Anne甘冒失去生命、被監禁、被視為蕩婦的風險也要捨掉一個孩子、不願成為未婚媽媽?「新生命」與「母職」何以是女性成就自我需要捨棄的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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