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創業觀察筆記（18）｜業務說她傷心孤獨難過
前情提要：我是在一家2017年創立的法國網路行銷公司工作，老闆是法國人，由一人公司開始創業。作為創業初期的員工，這個系列「法國創業觀察筆記」是我分享公司越來越壯大的過程，並不是我本人創業喔！這篇文章裡面的法國老闆就是創業者本人，而我是每天都不想上班但是又準時上工的小旻。
上一篇說到法國創業觀察筆記（17）｜新聘的業務沒有通過試用期，因為需要工作交接，我就去找業務Y談心聊天了，這一聊就是2個小時，其中交接工作的時間差不多30分鐘，另外的1個半小時都是聽她抱怨法國老闆的各種事情。
我才驚覺原來她跟法國老闆的溝通這麼不順利！她說了很多這幾個月來發生的事情，她口中的法國老闆跟我認識的好像是完全不同的人～
其實很易怒的法國老闆？
我覺得法國老闆最大的優點就是情緒穩定，我以前經常跟他一起出差，不管發生任何突發狀況，他都能很冷靜的解決問題。
可是業務Y說，她經常被法國老闆罵，然後他為了一點小事情就非常生氣。比如有一次法國老闆找我跟業務Y開會，法國老闆跟業務Y說：「因為客戶已經口頭答應要簽合約了，所以接下來就交由小旻來負責跟進這個客戶，不需要妳來跟客戶溝通了。」
她很疑惑的問法國老闆：「為什麼？這樣子不是很奇怪嗎？客戶是我拉進來的，而且之前我也跟客戶說我會繼續跟進。」
老闆說：「不會奇怪，妳也會同時跟進，但是妳不要回覆郵件，全部都由小旻來回覆，她回覆會抄送妳，所以妳會隨時看到進度。」
看到她還是一臉疑惑，法國老闆繼續解釋：「因為妳的工作是業務，妳的時間要用來找新客戶，不是項目管理，只要客戶口頭確定要簽合約了，接下來只需要讓小旻去跟客戶針對項目來溝通就行了，簽合約的事情是我來處理，妳如果有時間，就必須再去找新的客戶。」
後來我就按照一般的情況，開始跟客戶郵件溝通了，所以我以為這件事情就沒有後續了。
結果業務Y在電話中跟我抱怨，上次開會結束後，其實客戶那邊新聘了一個中國窗口，中國窗口加她微信，她在微信上面問這個窗口什麼時候才能拿到小旻需要的文件？
她跟法國老闆說了這個事情，法國老闆發飆唸她了20分鐘，質問她：「為什麼還是不懂？這個客戶就是不要再管了！現在小旻會處理，為什麼妳又要私下去找客戶？我理解妳跟客戶關係好，但是所有項目的事情都應該去跟小旻說，不是妳私下去找客戶，而是應該要把客戶的微信帳號推給小旻，讓小旻去問什麼時候才能拿到文件！妳既然知道客戶新聘了一個中國窗口，為什麼不去跟小旻說？」
在我印象中，老闆從來沒有這樣子質問我過～
其實法國老闆是雙面人？
法國老闆跟我還有星星告知他不續聘業務Y的時候，只說了一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法國人喜歡跟法國人溝通，中國業務比較不吃香。
可是業務Y說，法國老闆在跟她說不續聘的時候，完全不是這麼說，而是指責她有很多地方沒做好，很多地方要改進，所以她在電話中都哭了，因為被說得很差勁，她當天晚上根本沒辦法睡覺，完全喪失自信。
比如法國老闆跟她說：「我不續聘妳是因為妳沒有簽到任何一個合約。」
她說：「有，我簽了一個。」
法國老闆說：「可是金額太小。」
她說：「那我至少六個月以內，簽了一個合約，那你呢？你那邊情況怎麼樣？」
法國老闆說：「我在溝通的潛在客戶都是金額比較大，所以花的時間會比較多，沒有簽約是正常情況。」
她說：「那你都知道大客戶花的時間會比較多，你希望我六個月內就簽到一個大合約？你都辦不到的事情，你覺得我辦得到？」
然後業務Y很不開心的跟我說，要是我這麼厲害，我乾脆自己開公司了！
還有一個很打擊她的事情，就是法國老闆總是喜歡修改她的郵件。她一開始把郵件發給客戶後，法國老闆就會打電話跟她說，不該這樣子寫，然後跟她說該怎麼寫。
後來她就會在發送給客戶郵件前，先給法國老闆看過，她說：「每一次他都要改我郵件！即使我已經用ChatGPT修過了，他還是要改，他覺得他法語比ChatGPT好？我現在都懷疑我自己法語有這麼爛嗎？還是他單純只是想找碴？」
我聽到業務Y抱怨這個事情，我就笑了，但我沒有反駁她。其實我到現在，比較重要的郵件，我還是喜歡給法國老闆看，多一個人討論郵件內容該怎麼寫，不是很好嗎？
法國老闆冷酷無情、不留情面
對業務Y來說，最傷心的事情莫過於法國老闆竟然是打電話跟她說不續聘，明明幾小時前都已經在巴黎了，卻連一面都不見。
從小鎮到巴黎，大概要4小時路程（開車+火車），其實我知道那天是法國老闆休假前一天，他也是抽空去巴黎一趟見潛在客戶，然後馬上就搭火車回小鎮了。
但對於業務Y來說，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可以用電話就草草解決？她說，她甚至跟上一間公司的老闆，離職後到現在都有聯絡，也因此給我們帶來業績（就是她簽的那個小合約）。
再來就是，她的試用期其實是到八月底，但是法國老闆請她七月底前就交接完成，八月就不工作，不給薪水了。
業務Y在電話中跟法國老闆說：「你怎麼能夠在一個多禮拜前才跟我說不續聘？現在八月根本沒有法國公司在招聘，你要我去哪裡找工作？我八月的房貸、生活費怎麼辦？」
業務Y跟我說，她真的感受很差，沒遇過這麼冷酷無情的人。法國老闆在電話中就一副「妳的生活費、房貸是妳的問題，我不可能明知道妳會用這段時間去找其他工作，還付薪水給妳」的那種態度。
她還說：「我覺得法國老闆就是把我當工具人，我把前公司的這個合約簽進來以後，他才告訴我不續聘，他其實可能兩個月前就不想續聘了，但是因為前公司的合約還沒簽進來，所以就拖到最後一刻才說不續聘。」
總之就是傷心孤獨難過
她說，她覺得這幾個月非常孤獨，感覺是一個人在奮鬥，公司沒有任何support，她總是一個人去想該怎麼做，有時候也不知道要做什麼，因為該做的都做了，跟法國老闆討論某些問題，他也只會說不知道，請她自己去找答案。
現在她則是非常傷心難過，感覺過去這幾個月的時間浪費光陰之外，她很喜歡我跟星星，以後不能一起工作感覺很可惜。
我給她的忠告就是「下一份工作還是找比較有規模一點的公司吧！」
其實像我們這種小公司真的不適合她，並不是她能力不夠，而是以她的業務經驗來看，還需要公司提供很多培訓。法國老闆需要的業務是那種已經知道如何拓展客戶的人，而不是讓法國老闆來教她怎麼拓展客戶。
而且我們是在家工作，經常一整天都是獨自打拼，所有同事都是線上溝通，視訊會議是常態，像她這種比較外向的人，喜歡面對面交流，還是要去有辦公室的公司會比較開心。
業務Y最後說：「跟妳們聊天，我心情好多了。不然我這兩天根本就沒胃口，覺得眼前看不到未來。」
唉，關於業務Y的故事，就說到這邊吧！雖然她還抱怨了好多其他小事情，但也都過去了，希望她可以趕快找到下一份真的適合她的工作。
封面圖：Photo by Pascal Müller on Unsplash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