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李,芬芳的芳,長江的江」
媽媽最引以為傲自己是全家唯一念完初中的女兒,覺得自己的手寫字很好看。她應該也很喜歡自己的名字,或者常常被寫錯,所以總是慎重地拼出來給對方聽。
手上留著她寄給我的牛皮紙袋,封面有她留存唯一或少數的手寫筆跡,寫著我的名字,裡面放著一疊那時請她查的戶口名簿,毛筆字日治時代那種,為了超渡用。翻閱過往的祖先,發現有許多夭折早逝的兒童。爸爸說那些是有報戶口記載的,他還記得有一對雙胞胎出生不久就夭折。那時候嬰孩的存活率並不高。
最近又夢到她的喪禮。鄉下地方在自家舉辦的喪禮很冗長繁瑣,但是一家人以及遠道的親友都回來團聚守靈,很溫馨。長大後來到都市參加的喪禮,總是很形式,一堆不認識的牌位擠在一起拜飯、辦儀式,總覺得有種密集恐懼(或恐懼的密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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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不喜歡自己的名字。因為第二個字是跟著姊姊起的,無以名其妙。第三個字,小時候聽大人聊天,說是翻字典的時候翻到的,come on 有這麼隨便。第一個字從小到大被起的綽號就甭說了。不過好處是很少和別人一樣。這樣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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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整理時看到那個信封及文件,後來我認真把那些沒有名列在祖先牌位的早逝兒童祖先都找出來,共有五個姑姑一個叔叔,並在去年、今年幫他們在武昌街寫牌位超渡。他們受到祭拜,讓我覺得很安心很快樂。也許其實安慰到的不是別人而只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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