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那種每個家庭的客廳都是代工廠的生活別有一番風情,當時一家老小聚在客廳看著電視,一邊忙著作塑膠花、作電子零件…等手工的日子讓家人的感情更緊密,家母積極的以身教示範"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要零用錢就要自已賺,家裏沒有吃閒飯的懶散小孩。由於這種勤奮愛錢的天性使然,因此我對每一份工作都抱持著敬業的態度,從來不曾去質疑主管和老板指派的任何事情,直到我無意間進入某些特殊行業裏工作,才發現某些人可以靠張嘴騙別人的錢財來維生,沒被逮之前他們通常都過得很優渥。
那年我南下唸書無意間進入了「靈骨塔代銷公司」任職,那是台灣經濟起飛的年代,靈骨塔是投資、自用二相宜的商品,當時一個塔位價錢落在三萬到十萬不等,而價差的標準是取決於:塔位座落的方位和位子的高低、距離該樓層主神的遠近…等,由於投資的門檻很低,因此在當時非常受歡迎。公司代銷的塔位是某大型殯葬集團建造,落成之後將會是現代化飯店式管理寶塔,購買這種預售塔位就像陽宅預售屋那樣,想參觀靈骨塔的話,現場只會看到工地而已,只能用精美的型錄去幻想完工後寶塔的模樣。我的前老闆與某議員關系很良好,有了政客來背書,我天真的想:公司應該是正派經營吧! 我曾陪同事去拜訪客戶,大部份是榮民、退休的軍公教人員、眷村居民…等客群,我剛進公司的時候運作很正常,公司的同事人都很和善,工作很輕鬆,我也樂得半工半讀賺生活費。
後來公司常常辦投資說明會,有時候連假日都要去公司支援,總會有一些全身名牌、穿金戴銀、花枝招展的客人來參加說明會,除了代銷靈骨塔之外,公司賣的東西愈來愈奇怪,最後賣起了滅火器還開放加盟,還要我去連絡作招牌的廠商,因為老闆說要協助加盟主們開店賣產品。某天我無意間聽到同事與新業務閒聊著說:那些來聽說明會的投資客都想賺快錢炒短線,只要再三保證在短期內他們就能進帳百萬,快速實現財富自由,利用收購、投資等話術,跟他們保證交給你處理就一定能成功代銷,他們很快就能輕鬆獲利…等,當月的業績很快就能達標了啦。這是我第一次發現,有人可以面不改色的靠說謊來維生,不愧是業務呀。
公司經營到後期常常有些幫派份子、氣急敗壞的民眾來找我的老闆或某業務(談事情),漸漸老闆與業務們進公司的時間愈來愈少,公司發薪水的日子愈來愈常拖延,最終業務們、會計和我都相繼離職,連老闆夫婦也跑路了,公司結束之後我才知道,他們住的豪宅和賓士都只是租來的,早在成立這家公司之前,他們就欠下了一大堆債務。所有客人、投資人甚至是業務們的佣金全部都被老闆夫婦捲走了,被騙的客人有許多是上了年紀的爺奶,聽說某些人被業務的話術沖昏頭,甚至拿出了退休金和定存來投資靈骨塔,這場騙局害他們不止血本無歸,連養老的生活費都賠光了,想到他們的處境真的令人很難過,話說回來我也算受害者之一,因為這對可惡的夫妻欠了我2個月的薪水都沒發就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