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晚在自己的生活撒野,吃吃喝喝,好像將自己餵飽後渾身充足,就不畏懼任何失去的可能,獨舞的陰影,在屋厝漫開。
在部落格寫些情緒的奔放,在家人的群組呻吟自己的委屈,結果與我齟齬的那人,在某個比賽裡獲獎了,想必他正歡欣飛騰,如一芭蕾舞者,雖沉寂兩年,但終有好的結局。
我與他人的情緒如何切割?昨天此人給我一記雷暴,我給自己一個空白的晚間,面對電腦觀影,渴望許久的優格、滷豆腐全被我收服了,有種胖叫做壓力肥,我認為我的肥碩來此。
為什麼拿身體作為情緒的抒發源,明知這是錯誤,卻仍執意以確保不再匱乏,然而匱乏什麼?愛嗎?我不夠愛自己?但因為愛,所以我讓自己吃了渴望許久的食物。
看著不討厭的動畫,幾分鐘後放棄,閱讀文字,然後像實驗的白老鼠在箱籠滾輪浮動地跑著,最後到街道漫遊,用得到的禮券買了阿默的餅乾給教導孩子的補習班,然而那個或許還算神聖的日子,我只想放自己一天假,成為不再有那身分的人,好將自己內裡的斲傷隨時光撫平。
走在街道,即使夜晚,仍舊無風,空氣中滿是暑悶,都已入秋仍然熱。我走進百貨公司,明亮的光照不進我心底的陰寒,下到地下室,看那烘焙蓬鬆的麵包,幾天前走路買了塊巧克力斯康,炮製從前邊走邊吃的行當,果然滿足於生活的確信,然而昨晚全無胃口,積累在肚裡的優格正發酵,我轉往阿默櫥櫃。
買完後又在幾無人影的百貨閒晃,返家時夜已深,我遲遲不肯入睡,已經超出習慣二小時了,最後決心不調鬧鐘,明不是假日嗎?為什麼過去的自己連假日都得正常作息。
我於是熟睡至八點多,醒來仍然疲憊,昨晚的業障今日發威,暗叫活該,但看到自己睡至八點多,快慰極了,這可是半年來最晏起的一次,我為自己鼓掌。
然後想吃什麼就吃什麼?豆皮、白饅頭、優格以及超市買一送一的熱拿鐵,直到十點多我才讓自己的胃回復正常,到健身房快走,竟補追了近日熱愛的有生之年第一集,才知道每位登場人物的背景,看著被霸凌、又讓教官追跑的那段令人又鼻酸又發笑。我才想起除了旅行,以及職場上同事的溫暖外,我很少開懷。
然而娛樂事業怎可以消失?那段疫情猖狂封鎖的時刻,我靠著納豆的節目讓自己忘懷生死嚴峻的日常。
而後大打掃廳室、浴廁,閱讀些微文字,我知道心仍漂浮,文字尚未被精神吸吮,可我放任自己,度過至今尚未平復的情緒,我需要時間,不久我又到健身房完成例行的慢跑,四十分鐘,每天跑滿四十分鐘,不在意速度與時間,只要堅持與恆心。
前些日子感冒,竟五天方好,服用抗生素,那些日子病體讓我無法完成任何想做的,那時便決定一旦健康,想做什麼就放手為之,生病是靈魂困於肉身,肉身不足,便影響心情。
又聽聞年紀大的親戚已罹患三高,雙腿不良於行,日常只能閒坐,沐浴得憑外傭,當他說起時總淚漣漣。他打電話請我的父母探望他,需要血親的溫暖又或人際相見的時日總是一天較一天短少?
我揣想老病,那是必經,於是更當珍重當下。然而我寫下這些,仍在對付職場上的不適症,付出真心不求回報,但求迴避傷害,可這丁點的心願似難達成,總有新挑戰如面皰這裡發個,那裏長個,臉容坑坑巴巴,真不似已近中年的人。
而秉性孤僻,如今仍在學習抵押孤狼的方式,原本今日想乘台灣好行道鄉鎮閒晃,後放棄,翻閱書籍,看前人為國家奔忙,自己為小怨折困,再看新聞,每有生死交關的流徙,我卻與情緒舞動,隨某些人糾結、翻舊帳的種種起伏不安,試問自己,是否尚未找尋人生的定海神針?若有心願如天地之大,目標如碑石矗聳山巔,是否我會較為安頓?
然而我所能想到的,是幾天後歸鄉過中秋,年年都聞月圓心圓,今年仍尚待努力。下半年,入秋,冬不遠,電光火石,人身一命,勞苦如此,願得喜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