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裡突然覺得好冷,坐在美髮椅上的客人師姊一邊摸著店狗小花,一邊絮絮叨叨講著近來遇到殯葬業的生意。
「最近很多人主動脈剝離走掉,都是年輕人,打了三劑還是四劑疫苗,加上本身菸酒再還再毒品,上個月一個40歲左右爸爸,在國道上突然覺的心臟停止,還知道煞車停路邊,最後倒臥在副駕中走掉,他太太帶著兩個幼子一臉茫然;還有一個田橋仔50不到,知道癌末直接跳樓當小飛俠...」
她講話的聲音語調的是平的,完全沒有情緒與抑揚頓挫,好像是職業使然,連面孔都冰冷。小花趴臥在黑衣黑褲的師姊身上,非常溫馴安靜連吭都不吭。
前一陣子接觸接體員大師兄的書一陣,所以豎起耳朵很認真的偷聽幾句。
師姊說自己之前是做芳療師,本來一個月收入還有1萬5,先生是做按摩。疫情八大行業停工,她們損失有多慘重,她幾乎歸零,而那時候正好殯葬業缺人荒,為了生計來到殯葬業做行政,至少一個月三萬起跳,加入館還是值班獎金終於好多了。
我一邊看著手機裡美債在以巴的槍林彈雨中反彈,一邊聽想起老闆娘說「能在殯葬業工作的不是誰都就可以,是要有那個體質才可以去服務,像你看那些黑道的都要去抬棺,因為殺人放火太多事情,要去消災解厄懂嗎?」
「你一開始去不怕嗎?」我洗頭時趁機好奇一問。
「現在看到這些尊體就覺得他們是人間菩薩,一開始從行政做起,就像酒店小姐也是先做櫃檯收錢然後才變成坐檯小姐,我後來連尊體都去幫忙從樓梯扛下來了,沒辦法遇到了,生活遇到了就是要面對。」
「現在疫情過了,你想回去做芳療師嗎?美美的香香的啊」
「不用了,活人比死人還可怕,尤其遇到哪些奧客,我們在館內家屬都多感謝我們,還會買早餐買宵夜感謝我們值夜的辛苦」。
師姊繼續述說自己的過去與回憶,那些經歷緩緩進入人生歷史的長河裡。
最後終於吹整完髮型,也修剪好她終於一展燦爛笑顏。「欸,我終於可以像人一樣了,我老公看到一定會嚇死的,哈」
她剛剛一進來就說頭髮被朋友漂染得太亮,前天早上醒來素顏直接進館嚇死家屬,想說是頭七還沒過嗎?
欸,等等,我轉頭問老闆娘:她確定是師姊還是小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