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蘇州河畔 2019年4月 上海

上海的四月天，充滿了淡淡的涼意，恰到好處的舒適，公園裡一樹一樹的花開，外出散步，薄長袖配上薄外套足矣。梧桐是上海的標記，每到春天時分，梧桐總是落滿整個城市，有人稱之為梧桐雨。

這是一個依循著蘇州河畔而建的小區，一棟棟高樓，棟距頗寬，在一棟棟大樓間充滿著優美的綠化，除此之外，小區的最旁邊則是蘇州河，透過綠化，整個蘇州河畔像是個公園，隨時看它都有說不出的美。尤其是春天時分，漫步在蘇州河畔，是一大享受。

位於小區中間段，剛好緊鄰著蘇州河畔的那棟樓裡，住著傑森和他的家人們。那是這棟大樓的第七層，為了要確定每個角度都能擁有最好的視野，整棟大樓並沒有太誇張的樓高，大概也就11層。而七樓視野很剛好，夾在中間，既不會因為樓層過低，而美景吸引度下降，也不會因爲樓層過高，而視野不夠好。這間位於七樓的房子，擁有絕佳的空間及寬敞度。一打開大門就看到寬敞的客廳，客廳使用的是落地窗，打開落地窗就是一個超大陽台，從陽台往下看就是蘇州河畔及河畔公園，蘇州河的對面是上海曾經的聖約翰大學（後更名為華東政法大學），有些時候學校鐘聲會響起，在七樓陽台聽得非常清晰，寬敞的陽台擺放了一張桌子，配上兩張椅子，在這種春天時分，於陽台喝上一杯咖啡同時欣賞風景，可說是一大享受。

從客廳的兩側延伸出去兩個走道，左邊是廚房緊連著餐桌，餐桌又連接著一間洗手間，而洗手間的旁邊是一間房間，房間同樣是四面落地窗，從房間望出去就是蘇州河畔的美景，住在這個房間的是傑森的姊姊。從客廳延伸出去的另外一個走道，是通往三個房間，第一間是傑森哥哥的房間，緊接著是傑森的房間，最後最大的一間，是主臥室，也是傑森爸媽的房間，房間裡有一間很大的衛浴，主臥不僅擁有寬敞的空間，還擁有絕佳的視野，望出去一樣是蘇州河畔及公園美景，但由於空間更加寬敞，視覺帶來的震撼又更吸引人。

傑森小時候便隨家人移居上海，2003年搬往上海，已在上海居住超過了15年了。傑森和哥哥姊姊們都被送往了當地的國際學校就讀，就讀國際學校時，傑森僅僅是個唸幼稚園的孩子，因從小的英語教育，讓他更擅於用英文寫作，不過中文也不算太差，且因為是住在中國又出身台灣家庭，簡體字和繁體字對他來說都是一樣的熟悉。

家中有位照顧一家大小生活起居的阿姨，大家都叫她小周阿姨，阿姨是四川人，原本總是吃得很辣，但因為來到這個台灣家庭已十多年了，她的飲食習慣也漸漸的台灣化，口味越來越清淡。不過，骨子裡的四川魂依然在，偶爾還是會燒出幾道四川特有的味道，比如說剁椒魚頭。阿姨看著這個家的三個小孩長大，對她來說就好像看著自己的孩子長大一樣。尤其是傑森，認識傑森的時候，他真的就只是個小男孩，現在都已大到自己在國外唸大學了。

傑森從小就是個特別有紀律的孩子，比哥哥姊姊們小很多歲，因此從小雖有兄姐在，但卻有點像是個獨生孩子。到了高中即將要申請大學的那個時段，他每天為自己排滿了各種行程，主要都是和準備考試有關的。美國的大學需要考SAT，雖然是沒有特別限制考試的次數，但也總是要花時間細細的讀。除此之外，學校成績也無比重要，因此傑森也總是小心翼翼的應付所有的考試和功課。不過說到托福，倒是難不倒他，因為英文幾乎等於半個母語，甚至於在某些部分，他的英文可能遠超了中文。

上海像是各種文化的大熔爐，從世界各地來的人們，有些是做生意，或是工作，亦或是生活，一切的一切融為一體。路上各種語言隨處可聽到，不論是通用於全中國所謂的普通話，還是上海特有的上海話，以及英文，或是各式各樣的外國語言。從小在這樣的環境成長的傑森三姊弟，因此而擁有了來自世界各地的朋友，這些朋友與其說是某個特定地方的人，更像是國際人。比如有那種出生於新加坡的卻隨父母世界各地跑，最後落腳於上海的，也有那種在印尼出生長大，但父母親卻是台灣人，最後來上海生活的。國際熔爐，是好也是壞，這樣的環境讓人有更寬廣的視野，但也讓人覺得找不到自己的歸屬感，走到哪都像是個局外人。

在這個上海蘇州河畔，四月天的下午，一家人都在家，除了傑森之外。今天是個週末也是傑森媽媽的生日，挑選了一家在上海所謂的租界區，古蹟裡面的餐廳，準備為傑森媽媽慶生，上海處處充滿了韻味十足的古蹟，裡面通常改裝成餐廳，都是些以往歷史遺留下的產物。

「最近我常常接到傑森的電話，以往他都不太常打電話的，這兩天卻一直打電話來，感覺他是不是壓力太大了。」傑森哥哥說道。

「我最近也常常接到他的電話，我還特別跟他說不要對自己要求太高，學校功課能完成就好，也不一定要是什麼了不起的好成績。」傑森媽媽說道。

「他一向對自己要求完美，有時候這是個優點，但也常讓自己陷入高壓狀態裡。」姊姊也答道。

媽媽接著說：「不過他好像有提到說他一直都睡不好，我還是有點擔心。」

爸爸回說「還是我們應該找個時間去看看他。」

一家人在你來我往的交談及沈思當中，不知不覺來到了約定的晚餐時間。

媽媽說著；「還是先出門吧，餐廳都訂好了，不然得遲到了。小周我們先出門了，你也早點回去吧，反正今天也不用煮晚餐了。」

一家人換好一身裝扮，一起走向停車場開車前往用餐地點。餐點很不錯，餐廳的整體氣氛也很好，但也不知道為什麼大家都有一些提不起勁，也許有一種說不出的擔憂，擔憂著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