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三人在甲板上又閒聊了陣，發現畫舫靠岸停了船，心知是要下船前往品饌樓了，不過三人也實在不想與那些世家中人一道，雲璃便先尋了皇龍清道了聲，兩人便施了輕功帶上雲璃先來到了品饌樓。

云綉竹見三人同來，連忙停下手中計算的帳迎上。

「璃小姐，今兒個怎有空來？」

「綉竹姐，其實是等等四皇子與一眾世家公子貴女相約在這，我想著能否開了六樓讓他們使用？」

雲璃知曉皇龍耀雖久未居宮中，但他與宮中眾皇子公主關係良好，是以在發現四皇子打探時，才會願意主動承認身份。

而既然四皇子開了口請她幫忙，這面子自然是要給的。

「小姐您親口提了，我等自然是要想辦法安排的。」

云綉竹也不廢話，帶著雲璃三人就往六樓走去。

六樓畢竟是作為流雲商行與琉璃商行會見接待重要賓客之處，使用的器具精美典雅外，每處的裝飾佈置也有所講究。

雲璃思索了陣，遂又開口對云綉竹說道。

「就按上次為李商主誕辰宴的檔次來吧，不用準備誕辰慶祝用的裝飾就是。」

「那席次...」

「大約十五位，不用特別準備太多甚麼，菜色...」

「吶！璃璃，人多嘛！不然按著我想得來！妳知道的，點菜我最在行了！」

雲璃輕笑出聲。

「好，那什姑兒妳來吧！」

「鴻圖吉祥翡翠鮑魚羹、龍鳳呈祥海鮮煲、金銀海味燉湯、彩練飄飄五彩鴿、百花齊放蒸魚、富貴金瓜海參羹、翡翠玉帶花菇扒海味、五穀豐收鴨舌卷、龍鳳呈祥蟹黃獅子頭、金碧輝煌黃金蟲草花燉燕窩、富貴吉祥金銀魚、珍珠寶石翅尖燉湯、金玉滿堂瑤柱龍蝦、禦品八寶、錦繡山河荷葉粉蒸肉。」

云綉竹、雲璃、杜瑛三人默默不語。

這一點，不僅僅是點了名式大菜、還不少複雜繁瑣的菜色。

「妳這是團圓飯的架式了吧！」

杜瑛扶額，感到些微頭疼。

「這些東西這會兒要馬上做也做不出呀！」

云綉竹也對什姑兒這會兒點出來的菜感到鬧心。

「燒花鴨、松花小肚兒、什錦蘇盤、罐兒野雞、麻酥油捲兒、清蒸江瑤柱、拔絲山藥、餎炸丸子、清拌粉皮兒、熗萵筍、醬汁鯽魚、蜜蠟肘子、清燉雞湯、杏仁兒酪、木樨糕、紅梅雪酥，就這些吧！另外幫姑娘們準備一些不易醉的香甜果酒或雪花露、給世家公子們上些醇酒、醪韻和梅花香，讓不大會喝的公子喝些梅花香，體面不失儀。」

雲璃還是自主接了點菜這事宜。

「好的，那小姐是要在上頭等，還是...」

「四皇子他們應該很快就到了，我們在樓下等著便是。」

一刻鐘後，四皇子一行人愉悅來到品饌樓，然不少貴女復又見到什姑兒時，免色明顯僵停微頓、而後又裝作沒事人一樣，淨值走進品饌樓。

三人對此也不見怪，畢竟什姑兒在畫舫上實在惹得眾人不愉。

眾人依序上了六樓時，不免在半途中讚嘆四皇子一番。

皇龍清笑著收下讚美，眼神卻瞥向雲璃看去，雲璃默默不語、緩步走上台階，靜靜與杜瑛、什姑兒一同走在隊伍最末。

一行人入座而席，皇龍清身邊侍從主動讓小二為大夥送上茶水美酒，什姑兒卻在這時要了泮酒。

這又讓席間幾為貴女面色不虞望去。

見她們不善看著自己，什姑兒這一衝動又沒管住嘴。

「又怎了？點個泮酒礙著妳們了？」

一眾貴女不出聲。

皇龍清卻在這時開口出聲。

「泮酒性子烈，姑娘家一般都不喝這種酒，泠姑娘就不怕這酒後勁重？」

「咱在天海堡天天在喝這酒，可沒那麼多事兒。」

「哼！口出狂言！女子哪喝得起這等酒！這酒乃是我們堂堂男兒所飲，小二！也給本公子來上一壺！」

旁的一名公子哥兒聽不下去，挑釁的叫了一壺。

「也給我一壺吧！」

「我也一壺。」

零星幾名酒量較好的公子也不甘示弱。

「嘖嘖...誰跟你們一樣弱雞，小二，給我來上一壇。」

什姑兒這話無疑又成為了眾矢之的。

杜瑛對當下此情此景難得毫無反應，雲璃見狀，也不出聲。

論吃食啖酒、食量酒量，什姑兒可是一絕。

於是，這場席面沒人喝茶了，全都上了酒。

皇龍清見局面也沒到需要收場的地步，靜靜喝著小二端上的泮酒，暗中觀察什姑兒。

杜瑛在天海堡也喝多了泮酒，原先雖有些不習慣，喝多了到也能品出其中滋味。

雲璃則乖乖飲用添了綠茶的黃梅韻。

其他姑娘們有些點了雪花露、有些也點了果酒及黃梅韻。

唯有席中公子們，同有默契的最終都點了泮酒。

也有想著與什姑兒較勁的改喝上了一壇，只不過什姑兒這回可真不是狂妄，而是她在天海堡還真就拿酒當水喝，那一壇子酒開了，也不顧眾人眼神中的驚詫鄙視，拿起桌上的碗就一碗一碗舀著喝。

這把那些個酒量當真不行的公子哥兒們嚇得半死。

酒量能喝成如此的城中公子可沒幾個，那還大多都是從武不從文的，何況今兒個在現場的，可都從文之人，書香世家哪有如此豪爽大方地喝酒作派？

不免都傻了眼。

菜陸續上齊，還不等皇龍清主持開席，什姑兒便逕自夾起菜來了，皇龍清也不惱，輕揮衣袖便讓大家隨意，眾人這才開始陸續動筷。

貴女們雖然聊著天，心中卻是把什姑兒罵了個半死，公子們則看著什姑兒輕鬆隨意的又吃又喝，心裡不免有些惴惴不安。

不到半個時辰，什姑兒叫了一壇又一壇的半酒，此時她的身後已經堆了四、五個空壇。

酒量差的公子已經在侍從的勸說下不得不停止、還打算較勁的仿著什姑兒也又叫上了一壇。

什姑兒對此蹙了蹙眉。

「我說啊！你們這些一看就不常在喝酒的，還是別學本姑娘這麼喝吧！等等喝倒了還要人把你們扛回家，多麻煩啊？」

一句話又激起了一群公子哥兒們的鬥志。

「哼！誰先倒還不一定！」

「那甚麼...本姑娘在家中可都一天十幾壇在喝的，我還會武呢！喝多了練個功也就不醉了，你們...嘖嘖...」

鄙視意味顯若之。

於是再半個時辰後，六名公子不得不在侍從的攙扶下離席，幾名貴女也悻悻然地向皇龍清謝安便也離去。

皇龍清對此情景內心暗暗笑著，這小魔女之名還真不是無的放矢，即使沒特別對人出手，那嘴上功夫也是得理不饒人得緊，卻還偏偏還一副無辜不自知的模樣，真不知令多少人為此吐出心頭血。

一下子人數少了大半，皇龍清見狀，笑著說道。

「果然人各有常，泠姑娘這酒量，便是英雄豪傑也難一敵。」

「...這世上哪有甚麼好比擬的？也就你們這些大家族的才會這麼斤斤計較這些小事。」

什姑兒回的自然，卻讓還在場的貴女面上無光。

雲璃見這話恐引起爭端，什姑兒話音一落，她連忙接著說了下去。

「她的意思是人生苦短，何必太過計較瑣碎雜事呢！請各位不要多想，小女子敬大家一杯。」

雲璃說完便乾了手中酒杯。

皇龍清沒想她也有如此豪氣的一面，對她又生了幾分好感。

原聽著什姑兒的話想發作的，聽了雲璃的話也不再反應。

明眼人都能看的出來，今日那四皇子明顯對這少女青睞有加，若得罪了她，還不知會不會得罪到四皇子。

上官燕也在這其中，對雲璃心裡更是暗恨不已。

皇龍清想想再下去，指不定什姑兒又出甚麼驚人之語，便散了席。

回雲府的路上，雲璃走在後頭突然被人攔了下來。

「雲小姐。」

熟識她的人不會這麼稱她，雲璃連忙轉身，看著是一名小廝打扮的男子。

「雲小姐，這是我家主子吩咐給您的賠禮。」

雲璃伸手，接過一個木匣子。

「主子說，今日若非某位姑娘，小姐也不必遭罪，這算是小小賠禮，還請姑娘收下。」

說完，便迅速轉身離開。

雲璃想了想，還是先將木匣子放進懷裡。

「瞧瞧妳！盡添亂！」

杜瑛在什姑兒腦袋上拍了一下。

「我...我只是實話實說啊！」

「妳那根本不像是在說實話！」

「可我說的真是實話啊！」

「其實她說的是她的什話，什姑兒的什。」

「啊啊！連璃璃妳都不幫我了！我難過...」

「四皇子沒把妳趕出席面上，真的是仁義至盡，妳接下來幾天還是乖乖待在雲府內不要出門了，不然妳今天得罪的任何一個，往後在路上街邊遇到，都讓妳吃不了兜著走，讓妳吃苦頭也就罷了，影響到璃才是麻煩事。」

「啊啊啊！我錯了！瑛瑛妳別在敲我頭了！」

「誰讓妳只會添亂！」

看著杜瑛與什姑兒在她前頭一路打鬧，雲璃內心不禁升起些許豔羨。

她與她們雖要好，但畢竟不像武林女子那般灑脫不羈，還是偏著小家碧玉了些。

即便因著經商關係，比起大多數城中貴女都還大膽果斷，那身為武林中人的逍遙豁達卻是自己遠遠所不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