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時空來到超現實主義下的維多利亞時代,女主角貝拉望著里斯本無雲的天空,她竟開始作嘔了起來,她吐出的是男性掌控整個社會所創造的精緻甜點,摻雜了酒水一併吐到地上,她獨自觀覽這座城市,搭上電車自由來去,唯一讓她停下腳步的是街角轉彎處,一名女子在二樓陽台上彈琴哼唱,她所唱具體內容我們不得而知,但如此美好富有詩意的曲調,卻讓貝拉的靈魂也受到感召而有所領悟,成了專為女性而生的一首共鳴曲。
片中以女主角的經歷呈現出女性身處的數座牢籠。第一座即是電影開場,女主角必須跳河赴死的恐怖婚姻,終日被將軍丈夫持槍抵著腦袋,得順從他訕笑僕人以此自保,如今丈夫更要割去她的性器來保有「純潔」,這種舊時代的父權思想應當被異位,因此最終將軍被置換了腦袋,極其嘲諷。第二座則是由父愛建構出的親情監獄,被救活的女主角活在了謊言中成了實驗品,被「上帝」父親當成溫室裡的花來保護,還訂立了「必須與他同在」的不合理條約,甚至將欲跳車逃出去的她迷昏送回房間,但終究抵擋不了女主角「想出走」的這份決心。殊不知她竟自願走進第三道世俗愛情的陷阱裡頭,大律師鄧肯為她打造了「私奔」的浪漫環節,他們有過沈浸在性事中的歡愉時刻,風流的鄧肯嘴上說著「不要愛上他」,自己反倒深陷而無法自拔,竟把女主角塞進行李箱帶到海上渡輪,使她無法離開自己身邊,依舊綁不住她腦內的靈魂,開始不停吸取書中知識,進入非現實的文學並看見世界的不堪。懂得思考之後的女主角,甚至主動投身第四座牢籠妓院成為妓女,儘管她認為自己的身體即是「生產工具」,卻被同為女性的老鴇精神上的綁架,要她賺錢才能讓她的孫子能夠活命,卻施以「咬耳朵」的懲罰讓她聽從自己。事實上,她手中一直都握有萬能的解鎖鑰匙,她能夠決定自己離開籠子的時間,自己成為那隻飛向「未來的鴿子」。
「人類的性,基本上都是不道德的。」
若單獨將貝拉認知的「激烈跳躍(性愛)」挪出來看,本片毫不掩飾的探討「性」,那些並非刻意為之的裸露鏡頭,這得提到部分評論者的質疑,本片由男性執導無法如實呈現女性困境,但我並未在片中見到那些令人厭惡反感的男性凝視,魚眼鏡頭則是觀眾一虧女主角冒險的視角。此外,片中將女主角寫成了性工作者,藉此賺錢湊齊回家的經費,這點女主角藉此提出了有力的批判,對於一直認定擁有身體自主權的貝拉來說,她提出一個難以反駁的論點,應當由女性工作者反過來挑選男客人,這樣就能在雙方達到共識的情況下,創造彼此滿意的性體驗,貝拉甚至還開導這些嫖客,透過交換笑話來增添情趣,這都是她有意識的人體實驗,因此從雙腿之間的本能慾望,轉向雙耳之間的哲學思考。
尤格藍西莫執起手術刀剖開性別意識的肉身,將女性共通的切口以怪誕奇想的異色針線交錯穿插,俐落地身手完美地剪輯縫合,貫徹「動刀必須抱持著憐憫之心」的精神,為這「可憐的世界」獻上一具想「改善」社會的「科學怪人」,一位能夠規劃追求自由之路的獨立女性,《可憐的東西》可說是更為大膽瘋狂的《芭比》,將母親與女兒放置在同一副身體已足具開創性。而生死的命題則是圍繞在博士身上,他將貝拉從「空虛的永恆」中拉回,並賦予她重生的機會,因此當博士肚子的腫塊無法去除乾淨之時,他也即將前往那永恆的世界,貝拉回到他的身旁,博士反倒成了即將體驗死亡的嬰孩,前後呼應成了一場「有趣」的實驗,他從中感受到滿足,眼神也逐漸失去了靈魂。關於人的成長這一主題則讓我想起了《變人》,從機械化不平衡的肢體到能夠轉動全身的舞蹈,從未開放低智傷的嬰兒腦袋到具有思辨能力的哲學/科學家,貝拉越來越像「人」的過程尤其打動我,就算無法擺脫「人們都是猛獸」的悲觀現實,她依然抱持著實證精神,遊歷世界去嘗試不同的可能性。「我是可變換的饗宴!」艾瑪史東這次脫胎換骨的「變換」實在顛覆也讓人無法忘懷,她,就是妳我手中那塊必須大口咬下的「酥塔」。
🎶延伸聽歌: #9m88 《#野獸派 》
🐐我在 #金馬影展 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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