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想過自己會有這一天。 當我的味覺徹底消失在口中之後,我發現一切都變得如此噁心,包括我咀嚼中的食物、呼吸到的空氣,還有飄飄然的意識。 我確診了,兩條線的快篩竟出現在我眼前。我立刻戴上口罩,衝向離家最近的診所,質問醫生:「難道我不是天選之人嗎?」 醫生無奈搖頭,說這世上很多自以為天選之人,卻反而躲不過這一波劫,大家可能不大意,但太自以為是了。 我領著藥回家,反芻著醫生說的話,卻越想越不對勁。因為我這幾年沒得病,就是天選之人,哪來的自不自以為呢?我迅速吃藥入睡,想著隔天起床,我一定又是一條活龍,甚至是偽陽性吧? 隔天,我幾乎下不了床,我感覺胸腹背遭到痛毆,失控的中樞神經系統,已經讓我分不清冷熱,我到底該穿外套還是該關冷氣?......我好像只能先穿上褲子。 醫生的藥一點用也沒有,我懷疑他給我的藥,是加重這一切病情的元兇。我丟下藥包,開始到戶外跑跳,我知道我就是缺乏運動,流個汗就沒事了吧? 後來我醒來了,醫生說有人發現我倒在河濱邊坡,渾身發冷抽搐,看起來非常危急,後來因為我被發現是確診者,那位好心路人也遭到隔離。 我顫巍巍地問醫生,我真的不是天選之人嗎?醫生再次予我肯定的答案,但他說我幾天之後就會康復,完全不用擔心。 我回到家裡休養,開始思考自己這些年來,是不是都是這樣自以為是,自以為多麼獨特,卻害慘了身邊所有的人。我開始自責難耐,再也找不到起身的動力。 那天,醫生親自來探望我,替我快篩了一下,發現我已經轉為陰性。我認真地問他,是我自以為轉陰了,還是真的陰了? 醫生沉思良久,看著我說:「你不是天選之人,但也不是最慘的那個,別自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