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說──感觸

我從不知道喜歡一個人該為他 (她) 做些什麼？或者說─怎樣做才算是對的？

在1994年的秋天，我從一位新進的女社員的身上得到了答案。雖然答案不見得是對的，卻是我得到的答案中最真實的。

1994‧09~1995‧12─當哈利遇上莎莉─這原是我對他們當初在一起的時候，所下的註解。

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裡，就在不經意的情況下，他們相遇了。在雙方的眼中，對方不見得是最耀眼的，或許正因對方的平凡，將他們之間的距離漸漸拉近。

在家庭和社團的雙重壓力下，他們非常辛苦地在維持彼此之間的感情。

Zhong 的父母親長年因感情的不合，一直都是分房睡。再加上家族中祖產的問題未解決，造成 Zhong 相當大的壓力。常迴盪在 Zhong 耳旁的便是這些令他頭疼又無能為力的對談。在無人訴苦的情況下， Yuni 就成了他唯一傾吐的對象。 Yuni 倒沒有這些家庭因素困擾著她，但每當 Zhong 向她訴說不平時，她便希望能幫 Zhong 分擔他的壓力和痛苦，於是這些原本屬於 Zhong 的家庭因素及其所承受的壓力和痛苦，便逐漸地轉落在 Yuni 身上，成為Yuni心中最沉重也最甜蜜的負荷。

當他們一起出去時，付錢的一定是 Yuni ；當他們發生爭執時，讓步的一定是 Yuni ； Zhong 處處限制著 Yuni ，而 Yuni 也因長久依賴著 Zhong ，竟然毫無怨言。

過分的依賴似乎變成了一種習慣，這樣的習慣進而演變成一種病症，一種心病只有心藥醫的超級絕症。站在旁觀者的立場去看，去感受這段感情，在這樣如此不對等的感情世界裡， Zhong 將所有的壓力全部丟給 Yuni ，讓 Yuni 一個人去承受，努力地去維繫；這樣的感情，或許已經走到盡頭了。

 Yuni 不願多說什麼，她只想不顧一切地賭這最後一次，將自己所有的感情放進去，盡全力去挽回這一切，試著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可是….. 她輸了！

分手，第三者的介入，兩人之間已經從無話不談演變到無話可說的地步，漸進式地有如連續劇一般，可惜不像連續劇的完美結局。這一切訴說什麼呢？我不認為這代表著 Yuni 的自作多情。至少， Yuni 試著去挽回不可能再繼續的感情，雖然時間和結果證明這是錯誤的，但應該可以讓 Yuni 看清感情的本質。

「感情」這個東西實在很難用具體的字眼去描述。究竟 Zhong 和 Yuni 之間出了什麼問題？我只認為 Yuni 盡了力去挽回這段感情，但 Zhong 辜負了 Yuni 。曾經因為看不慣 Zhong 的感情態度寫下了這麼一首歌，歌名就叫做《辜負》。

─辜負─

不敢輕易拭去妳的淚，

過去的傷痛多化成灰。

深怕觸及妳心裡傷悲，

真情流露從不曾後悔。 

長時間等待有了準備，

不管答案如何無所謂。

愛上了妳竟覺得好累，

夢中愛情依然如此美。

我只知道我不能這樣辜負妳，

妳這一走會傷痛我的心。

是否愛的太多 (給的太少) ？

無論如何─請妳說明瞭。 

我只知道我不能無故失去妳，

在妳身上有著太多回憶。

是否說的太多 (或多或少) ？

是妳─讓我無處可逃。

1996‧06‧03

一滴一滴的眼淚，無法彌補內心的破碎，一年多相處的歲月，終究還是成了後悔。於是，我心中起了些疑問，寫了封信給 Yuni 。

等了64天，她終於有了回信。

Peter 學長：

的確是好久不見了，沒想到你會寫信給我─蠻訝異的！

其實，從社員口中所聽到的社團，情況似乎不怎麼好。自退社以來，我只有回去過一次，但那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畢竟，我退社了，如果回去又擔心別人講話。至於教學弟，那就更不用說了，我已經太久沒動過那把可愛的法國號，還有什麼資格去教學弟呢？所以，只好讓你失望了。不過，我告訴你一件事，該放時真的就要放下，你也有你的目標跟理想，不能一直守著這社團，因為到頭來，他們還是要自己面對的，你真的該放下了，別再當傻瓜！

我會離開社團，不可否認的，原因之一是 Zhong ，另一原因是我真的好累。我想，你一定不能感受我那種掙扎的心情，說成績不過只是藉口。最主要的是練習的情況一直讓我感到鬱卒，因為那真的不是我所要的，要離開又擔心社團及良心的譴責，又害怕學弟沒人教….. 可是我終於還是放棄了。聽說 Rain 的情況還不錯，而Jacky已被迫退社….. 不想聊這些！

你的聯考準備得充分嗎？聽 Wang 說還可以，在此先預祝你─金榜題名。

其實，我跟 Zhong 之間早就有陰影的存在，那是在第三者出現前，就已經有的感覺，只是我故意去忽略而已，會再度跟 Zhong 復合的原因，是因為我已經習慣依賴他，因為和他在一起，我幾乎沒有跟朋友出去過，或者跟朋友聚會聊天之類。在我的空間裡只有他，這是Zhong限制的結果。Zhong所限制的事，有時是過火了點….. 總而言之，我現在才發現當時真的是一時無法適應，才會有這麼大的震撼。就像習慣被關在籠內的鳥，已經忘記怎麼飛翔。想起來，真替自己感到可笑與不值，也替自己挽回那段感情而覺得幼稚。不過，還好我曾挽回過，因為這使我感受到Zhong更醜陋的另一面。最近聽說Zhong想追一個跟我們同屆的女孩子，她真的好漂亮，堪稱有「校花」的美名。我覺得 Zhong 之前想追的化工科那位同學，已經不太可能成功，現在竟然又打起這位建築科同學的主意來….. 我跟Flower 有一致的感覺，就是太不自量力了。畢竟，跟我一樣對他好的人，恐怕是很少了吧？！

你問我若我是 Pei 是否會喜歡你？我的回答雖然是會，但別忘了我是以 Pei 的角度來回答的。很抱歉當時讓你那麼難堪，因為那時我只是迫切地希望 Zhong 能回到我身邊來，真的再也容不下其他的想法。並不是你不好，實在是當了你一年多的學妹，對你的了解度也夠了，我覺得你是蠻好的談心朋友兼學長，但是我們是不適合的 (個性上) ，希望你能諒解我當時的逃避心理。

很高興能夠當你的學妹，在社團的那段時間，有一陣子我覺得那是個可愛的小窩，但不曉得從何時開始大家變得喜歡勾心鬥角，於是乎問題愈來愈多，天天聽幹部念那些煩雜瑣事….. 如果沒有那些事，多好啊！

我的成績，問題還是在數學，已經亮起紅燈了，我自己也好擔心。聽說我們期末考的試卷跟電子科的相同，這下子可慘了…..

O.K！有機會再聊吧！學弟那邊，我會盡量試著拉下臉皮去看看，你還是專心準備聯考。最重要，最好是，天天把自己鎖在房間，就不會分心了。

祝-好

1996‧06‧13  Yuni上

看完信中的最後一句─就不會分心了─我不禁笑了出來。笑的理由並不是因為好笑，我之所以笑的原因是一個不太知道理由的告白。換句話說，在人的一生中，有多少次對異性的表白是毫無理由的？可是，就這樣發生了。

對 Yuni 一直抱持著些許的歉意，雖然在這段感情中，我始終是以局外人自居，但在這其中卻萌生了一種不可言喻的東西，在我的心裡快速地滋長。可笑的是，這似乎沒有任何作用，只代表我做了無建設性的告白，在他們的感情結束之後。

接到回信，重新定義和詮釋所謂的感情，在我掌握更多的 Feeling ；寫下了─妳是我唯一的愛─是這首歌的名字。

─妳是我唯一的愛─

相知相遇到相愛，

妳是我唯一的愛。

真情流露的關懷，

試問妳可曾明白？

百分之百的信賴，

全心全力付出愛。

真心真意的對待，

獻上我最真的愛。

妳是我唯一的愛，

總有一天會讓妳明白。

怕妳孤單、怕妳憂傷、怕妳心慌；

再多的苦難也不怕。

妳是我唯一的愛，

春夏秋冬都給妳溫暖。

在我夢中、在我心中、不會遺忘；

妳就是我的最愛。

1996‧07‧23

隱藏在我心中的疑問是：妳真的走出陰影了嗎？再重新選擇一次，妳的選擇會是什麼？是我，或者又是他？還是兩者都不是，因為妳不再甘願做愛情的奴隸…..

喔不，這樣不是我所認識的妳。當然，我不是希望妳一輩子做感情的奴隸；我只是想告訴妳，從妳身上我學會許多事，這比我是妳學長，而妳從我身上所學到的東西，恐怕是無法相比。或許….. 應該做這樣的形容吧？！

─燭光─

曾經妳為他付出一切，

感動落淚，心甘情願。

所以妳忍住傷悲，編織所有的喜悅，

愛情，讓妳做了改變。

試著探索妳內心世界，

那份記憶，深刻體會。

所以妳堅持己見，不顧任何人反對，

時間，終於證明一切

我想為妳點上一盞燭光，

在黑暗裡給予妳光亮。

想想自己，付出一切，

是否得到應有的代價？

我想為妳點上一盞燭光，

在前方中指引妳方向。

流星飛逝，許下心願，

我將成為妳的依靠。

1996‧11‧23

曾有專科的同學表示她非常喜歡這首歌，特別是歌詞的前兩段。她那時候問我副歌是否在寫我自己？我笑而不語。

妳問我喜歡妳的原因，還有為什麼會寫出這首歌來？針對妳的問題，我只能說：喜歡一個人應該是沒有理由的。至於，為什麼會寫下這首歌？是因為我想試著描述出妳是個什麼樣子的女孩？事實上，這是很困難的，我必須要掌握的東西太多。當時妳的處境我是很清楚的，無法得知的是妳的心境。說到這裡，又出現一個問題，該用何種形式去表達這樣的感覺？或者說該有的重點是否能掌控？於是乎產生這些字，構成了這樣的歌詞。

是《燭光》嗎？我指的是以妳的立場去感受這段感情，而這是我所有的感觸。

感觸的結束一直延續到第二封回信。

Peter 學長：

很高興能接到你的來信。恭喜你囉！有女朋友了，心情一定很興奮吧？談戀愛是很甜蜜的，但可別成了戀愛的奴隸喔！在我的印象裡，你是個專情的人，這是她的幸運，而你說她是個善解人意的人，這麼說就是你的福氣囉！所以，你們倆都該好好珍惜才是。

你說你擔任校稿的工作？聽起來好像不錯，希望你能勝任愉快。其實，你說你打算寫我與 Zhong 的那段過去，要徵求我的同意？我們這段平凡無奇的過去式，在每一天每個角落都會不斷發生，這樣的題材是吸引不了別人的，你不覺得嗎？若你認為合適，那我也無妨啦！至於細節嘛….. 因為我今年不升學，畢業考完到就業之前會較有時間，那就定個時間吧？！不過，事先告訴你，現在的我早已走出陰影了，可能也早已忘記以前的傷與痛，這樣子…..真的對你的題材有所幫助？

明天是最後一天的上課，畢業考在下禮拜 (你接到信時，也許是我們考試的時候了) ，考完即等待著畢業，雖然不會感傷，卻有些不捨。我知道人要不斷地成長，不斷地往前走，這樣的人生才有意義。只有停留於過去和回憶的人才是傻子，而我不願做這樣的人。

我今年不考二專，原因是：只要你想得到的，大概就是我的原因了 (盡量想，努力地想…..) 。

人生總有那麼多的悲歡離合，使人高興獲得之餘還要小心翼翼地害怕失去，這樣的日子好累，這樣的人生永遠無奈。有時候，我覺得折衷一點是否會好一些？即是自然的心，順其自然的心，得失心太重往往使人痛苦…..哎呀，又再發牢騷了，真是抱歉啊！

想起管樂社，我幾乎不會有任何感覺了。只是那份記憶永遠埋藏在我的內心深處，希望自己能夠不要忘記曾有過的快樂時光。在此，我要向你說聲 Sorry ，為什麼？相信你會懂的。我也無法解釋當時的行為，但今天你會寫信給我，是否代表你並沒有生我的氣 (說沒有是騙人的…..) ？那麼換個說法吧，是你原諒我了？真的嗎？好感動喔！O.K，就此擱筆了，希望你能找到真正的快樂，由生活中去尋求快樂，看看藍天白雲，欣賞著一景一物，多留意身邊的人、事、物，你會發現比什麼都來得快樂充實，真的！

願─心怡

1997‧05‧09   Yuni上

1997‧06‧07   於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