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文翻譯】對物性戀者之愛

2024/02/18閱讀時間約 73 分鐘

作者:Amy Marsh(TA/They,她/She)

翻譯:廖希文 SH Liao(TA/They)

原文出處:Marsh, Amy. 2010. "Love among the Objectum Sexuals." Electronic Journal of Human Sexuality 13. Retrieved March 4, 2022 : http://www.ejhs.org/ volume13/ObjSexuals.htm

摘要:本文為首次對「對物性戀(Objectum Sexuals,OS)」或「物戀(Objectophiles)」群體進行的調查,他們就是對物體[1]感到情緒、浪漫、情感與/或性關係的人們。儘管許多對物性戀者的故事在各種媒體中轟動一時,但資料卻十分稀少。在2009年3月,筆者對對物性戀國際(OS-Internationale)的英語使用成員進行了一項網路調查,該組織是一個約由四十名對物性戀者組成的網路團體。21名受訪者分享了他們的生命史與經驗,包含他們對於所愛物體[2]之回饋的不同程度(varying degrees of reciprocity)的知覺。在與對物性戀社群成員的對話與郵件中也獲得了額外的洞見,包含在本文中。


一、前言

對物性戀者或物戀者對物體感到一系列的情緒、浪漫與/或性吸引力,通常放棄或省去了浪漫或性的人際親密性。在媒體缺乏知性探索的大量報導下,對物性戀目前被當成一種性的現成餘興節目,被隔離於主流人類性行為的「馬戲團(big top)」。艾莉卡.艾菲爾(Erika Eiffel)、艾雅—莉塔.耶克洛夫.柏林娜—茂爾(Eija-Ritta Eklof Berliner-Mauer)與其它對物性戀者的生命被記者編纂,但這些記者不可避免的發現:自己糾結在努力理解,還是單純揭露大眾認為有獵奇娛樂價值的細節之間。

我們有必要理解對物性戀社群的一些歷史。在1970年代初,住在一個北瑞典小村的艾雅—莉塔.艾克洛夫.柏林娜—茂爾創造了「對物性戀」一詞。1979年她與柏林圍牆結婚,得到媒體對這一取向的首次關注。1996年,她創建了第一個討論對物性戀的網站,緊接著1999年創建了一個網路討論團體。

2002年,來自德國的歐利法.昂特(Oliver Arndt)創建了一個名為「物戀(Objektophilie)」的大型活躍網絡。

2006年世界射箭冠軍艾莉卡.艾菲爾來到歐洲,遇見艾雅—莉塔與歐利法。同年她作為一個對物性戀公開出櫃,並承諾在2007與艾菲爾鐵塔舉行宣誓典禮。隨著她持續的旅行,結識其他對物性戀者,艾莉卡隨後成立了對物性戀國際,並為這個社群創建一個新網站和國際論壇。

艾雅—莉塔.柏林娜—茂爾、艾莉卡.艾菲爾、艾米.沃夫(Amy Wolfe)曾出鏡於一部應過「奇愛」紀錄片(《與艾菲爾鐵塔結婚》),該紀錄片後來被對物性戀國際斥為聳動化對物性戀。艾莉卡.艾菲爾也曾露面在《早安美國》(〈愛上艾菲爾鐵塔〉),《泰拉·班克斯秀》、以及其他美國、歐洲和日本媒體上。儘管艾莉卡.艾菲爾願意討論自己的故事和對物性戀的一般特徵,但她在媒體露面後,總會有大量無禮、侮辱性的評論在網站(包含YouTube)與部落格上「病毒式傳播」。其他遇上媒體的對物性戀者也共享同樣的經驗。儘管有許許多多公開嘲笑、不負責任的記者等負面經驗,但包含艾莉卡在內的許多對物性戀倡議者,似乎願意忍受很多事情,來換取透過媒體向公眾宣傳的機會。

除了筆者,記者們向「專家」們諮詢有關對物性戀時,「專家」們一般都假設對物性戀具有性創傷史或性創傷的病理學,與/或將對物性戀範疇化為性癖(paraphilia)[3]或戀物(fetish)。專家們在沒有實際資料、沒有接觸對物性戀社群的情況下,持續發表這些言論。


二、文獻

時至如今,仍沒有關於對物性戀者或對物性戀的公開研究,不過至少還有一位研究者即將發表她的研究成果。珍妮佛.泰瑞(Jennifer Terry)博士是加州大學爾灣分校的婦女研究副教授與酷兒研究學程組織者,她於2009年三月在賓夕法尼亞大學的《重新思考性:性別與性特質研究(Re-Thinking Sex: Gender and Sexualities Studies)》研討會進行對物性戀的發表。她的論文題為〈愛的物體(Loving Objects)〉,將於2010年在《跨人文學科》期刊第一期發表。

我讀過它題為〈對物性戀〉的初稿,泰瑞博士將它寄給艾莉卡.艾菲爾徵詢意見,再由艾菲爾女士轉寄給我。泰瑞博士引用蓋爾.魯冰(Gayle Rubin)的論文〈關於性的思考(Thinking Sex)(1984)〉,並觀察到大眾對對物性戀的反應,是一種「逐漸被情緒、經濟與疆域的安全預先佔領的一個世界」中的保守壓抑。通過分析有關對物性戀的紀錄片、新聞報導、影片和部落格,以及對物性戀者發表的聲明,泰瑞博士通過多視角來看待對物的愛。她的觀察將對物性戀至於「擾亂支配之性秩序的性特質」的舞台上。

在治療的脈絡上,德希爾瓦與帕尼特(De Silva and Pernet 1992)發表了一個「害羞男青年」的案例研究,他與一輛Austin Metro汽車有著情欲關係。這位被稱為「喬治」的年輕人接受了行為治療與認知治療,試圖將他的情欲焦點從汽車轉移到人類女性上。他於汽車行駛過程中在排氣管後手淫的實踐使他的情況更加複雜化。由於「氧氣攝入量削減及相關窒息」可能加強他的性喚醒,作者認為這可能是一種窒息癖(hypoxiphilia)的輕微形式。體會到「被汙染」也明顯增加他的興奮。治療只取得部分成效。他感到對女人的欲望有所增強,但他對汽車的關注(interest[4])卻沒有減少。治療師指出,在喬治「起初的狂熱」後,「順從性(compliance)減弱」了。

如今像喬治這樣的人以「機械性戀者(mechasexuals)」稱呼自己,並形塑了一個小而活躍的網路社群。對物性戀者將機械性戀者是為一個不同的群體或次範疇,儘管他們之間有所關聯。自我指認為機械性戀者的人們幾乎都是男性。而將自己稱為對物性戀者的人們幾乎都是女性。

一些其他期刊文章也偶然提到了對物性戀。


三、方法

對物性戀國際的英語使用成員(約占成員總數的一半)參與了一項簡單的線上調查,其中包含五十個問題。回覆收集於2009年3月19日到4月20日之間。筆者向艾莉卡.艾菲爾和對物性戀國際的成員提出了調查的想法,認為這是收集社群資料的一種方便、廉價方式,可以將這些資料提供給感興趣的記者、研究者與醫療專業者。

調查使用線上調查研究網站〈SurveyMonkey〉來創建。旨在收集有關對物性戀或對物性戀者之經驗的初步資訊。它包括許多有關對物性戀關係之類型和期間相關的許多問題,以及情緒、性的質性和行為。調查收集到許多開放式回答,因此作為一種附有初步數字的質性工具,它是最有價值的。


四、結果

作為一種性取向的對物性戀

基於對物性戀者的陳述,以及本文所討論的研究,顯示對物性戀可以區分於一種簡單的性癖,因為它除了性的特徵之外,也具有情緒的複雜陣列與情感質性。本研究最具啟發之處,在於它探索了對物性戀者對他們的物體所體會到的情緒陣列(the array of emotions)與連結深度(depth of connection)。從開放式回答中表達的構想來判斷,顯示對物性戀是一種實打實的——儘管少見——的性取向。對物性戀者指出的情緒和經驗符應性取向的一般定義。例如美國心理協會(APA)扶助中心網頁上,一篇關於性取向與同性戀的文章提到性取向包含「體會和自我概念」。如果從這篇特定文章中刪掉所有關於人類情人的描述,就會與對物性戀族群所描述的經驗與體會相吻合。

人—物情欲關係的連續體(Continuum of Erotic Human/Object Relationships)

人與物之間的情欲互動有著長久歷史。這一事實在性學和心理學文獻中廣為人知,而對此的引述(及繁榮的商業企業)比比皆是。從性玩具到雕像,從皮靴到大型公共建設,人類將物體融入各種親密、情感與情欲活動中。

一如前述,對物性戀是最近通過「病毒影片」、部落格和新聞報導,而作為一種大眾文化為人所知。但對物體的浪漫/情緒/情欲依附似乎遠比Youtube的歷史還要悠久。例如《鐘樓怪人(Hugo, translated by Cobb, 1965)》中描述了凱西莫多對教堂大鐘的熱情依附:

「他愛它們,愛撫它們,與它們交談,理解它們。從中庭尖塔上的編鐘到門口的大鐘,它們全都分享著他的愛。」
「克洛德·弗洛羅讓他成為聖母院的敲鐘人,讓大鐘嫁給凱西莫多,就如讓茱麗葉嫁給羅密歐。」

肯尼斯.安格(Kenneth Anger)的短電影《Kustom Kar Kommandos(1965)》輕易就能當成機械性戀的情欲作品(erotica)。它描述一個身著緊身牛仔褲的男青年,用柔軟潔白的羽毛手套,溫柔的擦拭他那輛迷人的福特汽車。背景音樂是巴比.達林(Bobby Darin)的《夢中情人》,由巴黎姊妹合唱團獻唱。

我們可以在對世界文學、神話、傳說、民間故事、情欲作品和靈性傳統(尤其是泛靈論)的深入研究中,發現對類似的吸引力的故事和描述。其中一個故事是畢馬龍愛上雕像葛拉蒂雅的神話,它為我們提供「畢馬龍主義(pygmalionism[5])」這個詞彙——也被稱為人偶戀(aglamatophilia)、葛拉蒂亞主義(galateism)、雕像戀(statuophilia)——指涉對雕像或人體模型的性吸引力(Love, 1992)。然而,在這個神話的通行版本中,畢馬龍祈求雕像成為他的妻子,這可能表明他渴望建立比戀物者更完整的關係。

瑪許人—物親密性光譜©[6]試圖描述這些人—物互動的範圍,提出一個使用、行為和關係的連續體,範圍從性玩具的一時使用,到戀物或性癖類型行為,一直到「對物親密性(objectum intimacy)」,它被定義為與物體之間完全的情緒的、性的、靈性的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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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位調查受訪者的敘事陳述

本研究以簡短「敘事」形式收集三位受訪者的陳述,表示對物性戀關係中的一些議題和感受。

被診斷為自閉症之跨性別男性的陳述

多重物體伴侶

「我最受混音盤(soundboards)吸引,因為它們一般都很大型,我愛它們一排排的旋鈕與推桿。它們外觀上非常對稱而且統一。我也愛著各種音量單位表(VU meters),無論是長條圖或指針式的。我愛它們的形狀、氣味、質地。在我看來,混音盤有一種美妙的氣味。」
「我最長久的關係是與我的兩塊混音盤,[物體名]和[物體名]。我想我們的關係之所以成功,很大程度是因為它們與我一起生活,沒有人可以介入我們之間。」
「[物體名],一個和我正在關係中的大型混音盤,會通過頻率向我說話。當我感覺到她發出聲音時,這就像她在跟我說話。她會告訴我她需要什麼,以及她對我透過她所製作之作品的體會。」
「我最失敗的關係是與教會裡的一塊混音盤。我因為對物性戀被趕出了教會,因為他們說我『心裡裝著混音盤,而不是耶穌』。」
「我們在臥室裡非常親密,我們一起在床上花費很多時間,但我通常穿著褲子。我們的親密性都在腰部以上,例如親吻、擁抱、舔舐等等。」

生物學男性的陳述

多重物體與一位人類伴侶

「我的關係是與魚眼鈕扣(Fisheye Buttons)——它們中的全部。一個項目但有多重例子。」
「我的物體方便且便宜。我可以隨身攜帶。我與我的物體之間的關係沒有任何阻礙。」
「[我]把它們縫在衣服和背帶上,手淫時就戴在生殖器上。」
他說他的物體吸引他之處在於:「形狀、質地、設計、使用的塑料材料、顏色、光線在不同深度(表面、內部)作用的方式、在我手指和嘴唇上的觸感。它們相對於其附著材料的塑料性(plasticness)。在我皮膚上的冰涼感。它們為我帶來的有力感。它們的完美所帶來的掌控。」
「這些鈕扣越來越少見的問題讓我害怕。我一般保密自己的情況,我感覺這樣是OK的。我不認為我的性的品味需要被公開,除了我的男性伴侶。」
「[我]對其他任何物體都感覺不到吸引力。甚至其他類型的鈕扣,事實上,我對鈕扣有一種普遍的厭惡感。我討厭襯衫鈕釦。對我來說,在我愛的類型和令我不適的類型之間,有著某種愛/恨的平衡。」

被診斷為亞斯伯格症之生物學女性的陳述

一個物體與一位人類伴侶

這位女子有一個她所愛雕像的小型複製品。當被請求描述她與所愛物體之間的親密性時,她說:

「...最美妙的體會!與[物體名]在一起,有幾種方式可以被實現:①與此處的226公分(七呎半)的複製品有身體接觸;②[物體名](這裡這個)近在咫尺;③在腦中幻想,如果有機會我和[物體名]在[地點]可以做的事;④看[物體名][地點]的照片。如果我足夠全神貫注,僅僅如此我就可以超越界限。[物體名]雖然是人形——看起來像人類......但她的行為並不向人類。她不會手淫——因為我不會將她當作人類看待——她沒有那些器官。我不會想像或認為她有內臟。我從未想像過她沒穿長袍是什麼樣子。即使在我的幻想中,她也穿著衣服。」

六、對物性戀受訪者及關係的其他特徵

有必要理解的是,對物性戀者對他們的物體有各種反應,也有各種看待他們關係的方式。

有些對物性戀受訪者能感覺到物體的性別,有些則感覺不到。如果他們感覺到性別,有些人有性別偏好,有些人沒有。有些人體會到自己正在感覺物體想要表達的性別,有些人則完全沒有。

與物體溝通或友好(rapport)的體會和經驗也各不相同。有些人體會到許許多多,包括回饋,有些人則沒有。

有些對物性戀者指認自己處於多重關係(polyamorous),與許多物體都有持續的關係。有些受訪者則表示偏好單偶關係(monogamy)。

有20位受訪者表示,他們對物體與建設既包含性的體會,也包含浪漫吸引力。有一位則說,她對物體沒有性的體會,但她與所愛物體之間情感聯繫的強度,超過她對人類感到的性吸引力。

與自閉症、亞斯伯格症候群、物體人格化聯覺的聯繫

因為對物性戀與自閉光譜(autism spectrum)及其他可能的廣泛性發展障礙(pervasive developmental disorders,PDD)有明顯聯繫,對對物性戀的理解變得更加複雜。在21位調查受訪者中,有5位被診斷為亞斯伯格症候群[7],1位被診斷有自閉症,4人自我指認為亞斯伯格症候群,但沒有診斷,9位說他們沒有亞斯伯格症候群。不過這9位中有3位說他們認為,自己有或被告知他們有「某些特質」。(亞斯伯格症候群直到1994年才被列入美國精神病學會的《精神疾病診斷與統計手冊(DSM-IV)》,因此被認為在成人中診斷不足。)

有趣的是,德希爾瓦與帕尼特(1992)對機械性戀者喬治的研究,早於亞斯伯格症候群列入DSM-IV的時間。德希爾瓦與帕尼特將喬治描述為害羞、缺乏社交技巧、朋友很少、缺乏社會生活。喬治仍與父母住在一起。在他對汽車的關注之前,他「主要的執著(preoccupation)是兒童和成年女人的尿液。」事後而言,我們可以把喬治看作是一個具有某些亞斯伯格特質的人。

亞斯伯格症患者通常透過他們的執著,以及消費的特殊關注來被特徵化(Dewey, et al, 2005; Attwood, 2004)。對那些被診斷有自閉光譜障礙的對物性戀者來說,所愛物體也可能是他們的特殊關注。

對物性戀最神秘的一面(也是他們被嘲弄的最大原因),即許多對物性戀者從物體或他們所愛的物體中感覺到個性(Personality)[8]、回饋體會與/或「能量」。一位受訪者說:「我們不是怪物(freak),也不是戀物者。我們的所愛是有生命的存在物(living beings),它們與我們溝通,也會愛我們。與通俗信念相反,機械與其他物體確實有靈魂。這就是我們關係的基礎,而這些關係並不全是性的。」

雖然對物性戀社群會討論泛靈論與類似傳統,這些解釋對專家或一般大眾來說似乎不夠充分。在一個健常人(sane person)看來,似乎不可能與一個「無生機(inanimate)」的物體對話,甚至建立關係——因此大多數人都假定對物性戀者出了某種大問題。

然而,物體人格化聯覺(object personification synesthesia)是一種在物體中偵測出個性(personalities)的聯覺形式(Smilek, D., Malcolmson, K., Carriere, J., Eller, M., Kwan, D., & Reynolds, M. 2007)。對於某些對物性戀者所述物體個性和回饋情感(reciprical affection)經驗,這可能是最科學的解釋。因此,對物性戀可以被理解為通過聯覺所偵測到之物體個性的情感與/或情欲反應。

這份調查沒有問到聯覺相關的問題,不過有一位對物性戀者後來指出一種能夠遠距離感覺溫度,並想知道這是否能夠被視為一種聯覺(私人電子郵件)。對物性戀與物體人格化聯覺之間的潛在連結是一個有待研究的精采領域。

自我認同

當受訪者被提問「你是否認為自己是一個對物性戀者?」17位回答是,2位回答不是,2位回答有時。其他描述包括:「物戀(objektophilie)」、「男同志」、「機械性戀者或愛車人」、「沒有特定取向」、「雙性戀」、「對物—啟發、—著迷,親熱(並非浪漫)[objectum-inspired, -fascinated, affectionate (not romantic either)]」、「自幼持續喜愛物體的人」。還有1位說:「作為一個人,我的性特質不是我」。

性別

21位受訪者中,有15位說她們是生物學女性,2位是生物學男性,3位是跨性別男性(FTM),有1位填了「間性人(intersex)」,但說TA(ze)偏好「術前跨性別中性(pre-op trans-neuter)」的範疇(表單上沒有)。調查並未包含到跨性別女性。

年齡

2位在18-20歲間,6位在21-30歲間,3位在31-40歲間,10位在41-60歲間。

第一語言

12位是英語,6位是德語,法語、西班牙語、瑞典語各有1位。另筆者動容的是,有些受訪者為了參與調查,徹夜閱讀英文字典。

(閱讀某些開放式回答時,請記住存在這些語言隔閡。在一些案例中,筆者修改了標點和拼字,但沒有對不通順的措辭進行修改。)

教育

1位未完成高中學業。6位有高中文憑、普通教育文憑或同等學力。8人表示上過「某些大學」。4人有大學學位(Bakkalaureus)。2位受過職業學校或證書學程教育。

工作

6位處於失業狀態,與/或領取收入補助:1位提到「因為我有自閉症,我目前待在日間中心。」另1位說「我不工作,但在北瑞典林登有一棟斷頭台博物館。」(這個回答指出柏林娜—茂爾是調查的參與者。)4位是學生或正在接受職業訓練。其中1位學生正在學習計算機科學,同時從事電腦維修與網頁設計。其他工作包括教學、金屬加工、工廠工作、油漆和裝潢、藝術、機械師,以及音響編輯的自由工作者。

出生地與現在位置

4位出生於美國,2位在加拿大,其餘出生在歐洲(英國、德國、瑞典、西班牙)。4人目前居住在美國,1位在加拿大,剩下在歐洲(同上)。


七、分組強調

生物學女性

如同前述,多數受訪者是生物學女性。其中21-30歲有6人,31-40歲在有2人,41-60歲有7人。

14位說他們對物體有性的體會,一位說沒有。13位將自己描述為對物性戀者,一位沒有,一位女子則有時會使用這個描述。7位女子從小就察覺自己被物體吸引,4位超過10年,3位在5-10年之間,3名1-5年之間,一名不到1年。

9名女子表示生命中有1-5次與物體的關係,3位表示5-10次,2位表示10次以上,一位表示20次以上。當被問及「你與所愛物體最常的關係是多久」時,6位說超過10年,3位說5-10年,5位說2-5年,一位說不到一年。

6位女子說在調查時與物體有多重關係,6位說她們目前只有一個所愛。但是只有2位表示偏好多重關係,6位表示傾向單偶關係。一位女子表示,她最優先或唯一的所愛物體,與其他人有著關係。(本題允許複數回答。)

交通工具,例如汽車、火車、飛機等,是所愛物體中數量最多的;其次則是大型建設,例如樓房、橋、塔等。一位女子指出她偏愛包浩斯家具。一位女子說「機器人」而另一位說「我的所愛總是金屬的」。10位女子表示與「沒有隱密性的公共物體」有關係,一位愛著「隱密」的公共物體,而6位愛著「有隱密性的私人物體」。(本題允許複數回答。)

為了親近所愛物體,13位女子為她們的物體攝影。8位為她們的物體寫詩、故事或部落格。5位繪畫或創作其他視覺藝術。4位製作模型或雕塑。4位創建網頁。3位創作影片或電影,三位創作音樂。一位女子收集與她所愛有關的事物。(本題允許複數回答。)

7位女子從未與人類發生性關係,也從未考慮過它。7位女子有過1-5次與人類發生性關係的經驗,包括一名除了所愛物體之外,還有一位人類情人的女子。3位女子遭受過強暴或性脅迫(見下文)。一位女子說她「整個童年都在性虐待中」。(本題允許複數回答。)

5位女性被診為為亞斯伯格症候群,2名自我指認為亞斯伯格症候群。5位女性指出了感覺統合議題(sensory integration issues)。此外,還報告了注意力不全症、過動症、執行功能議題(executive function issues)、一種未被特定的廣泛性發展障礙、創傷後壓力、妥瑞症、憂鬱症(各一名)。(本題允許複數回答。)

跨性別/變性受訪者

參與調查的跨男有3位。一位在18-20歲之間,兩位在41-60歲間。其中一位是藝術家,一直靠「收入補助」生活,一位是音響編輯。2位住在歐洲,一位住在俄勒岡州。一位高中畢業,兩位「上過某些大學」。

2位男子說他們用對物性戀者描述自己,另一位則沒有。3位從小就知道自己受物體的吸引。其中2人生命中有過5-10次與物體的關係,一位有20次以上。3人都報告說,他們與物體的關係持續5-10年。

其中2位男子目前在單偶關係,一位不只一個所愛。3人都指出至少有一次與物體的關係持續5-10年。包含機器和家電等最受青睞的機械式所愛,其次則是交通工具、技術和設備範疇。(本題允許複數回答。)

2位男子指出了與「有隱密性的私人物品」的關係,1位男子指出了「有隱密性的公共物品」的關係。一位則指出與「無隱密性的公共物品」有著關係。(本題允許複數回答。)

3位都表示,當他們向別人談起對物性戀時,他們感覺一般會被接受。然而3人都表示「缺乏專業工作者(如醫生或治療師)的理解」是他們面臨的最大問題。(作為跨男,他們與醫生和治療師接觸的程度可能高於其他範疇的受訪者。)

其中2位男子描述了「擁有對物性戀關係最好的地方」:

「我獨立於人類的性別歧視之外。」
「和我所愛躺在床上,和它們共度時光,一起看影片,總有一些存在(somebody)真正理解我,並待在我身邊。有這樣的一些存在,而且我也在性上被它們吸引,這是一個巨大的收穫。我們有一段圓滿的關係。」

2名男子從未考慮過與人類發生性關係,而一位男子指出曾受到強暴或性脅迫(見下文)。

在這3位男子中,一位被診斷為自閉症(如前述),2人被診斷為亞斯伯格症候群(見下文)。

生物學男性受訪者

只有兩名生物學男性參與調查。18-20歲有一位,另一位31-40歲。一位住在加拿大,一位則住在英國。2位都從事電腦工程。一位在教計算機科學,另一位在研究計算機科學。

2位男子都只是有時自稱為對物性戀者,而更偏好其他範疇。其中一位偏好機械與交通工具範疇的所愛物體。另一位男子則偏好大尺寸的魚眼鈕扣(包含在設備範疇中)。

一位男子用「男同志」描述自己。他從小就知道自己受到物體吸引。除了他的所愛物體之外,他還與一名人類性伴侶處於長期關係。他與人類伴侶每個月大約有3次性接觸。幾乎每天會手淫一到二次,並搭配著逢在帶子上的魚眼鈕扣。(註:很多人可能會把這種行為歸類為性癖。)

另一位男子以「機械性戀者或愛車人」來描述自己。他知道自己是機械性戀已經有1-5年的時間。他說:「我愛上了我媽媽的車(2000年[車款]),也愛上了我自己的車(1992年[車款],2008年5月購買)」。「我的車的外觀是最吸引我的地方」。他「每周2次到每3周一次」享受與汽車的親密接觸。這種親密性「通常包括擁抱和類似的親暱活動,有時也包括手淫。」(沒有所愛陪伴的)單獨手淫的頻率是「三天一次到一天兩次」。

他還說,他的所愛享受「我的情感。不過,我要提一下雖然我有時也會有一些內心角色扮演(mental role play),我完全覺察這些物體是無生命的,而且它更多是單方向的關係。」關於人際的性關係,他說「雖然我最後可能會考慮一個人際關係,但目前還沒發生過。」

兩個男子都偏好多重關係。他們指出他們生命中有1-5段與物體的關係。其中一人指出自己的關係持續了10年以上,另一位最長的關係持續2-5年。

兩位男子都沒有被診斷出或自我指認為亞斯伯格症候群或自閉症。

「術前跨性別中性」受訪者

填選「間性人」但標註「術前跨性別中性」的人說,TA也不使用「對物性戀」這個範疇。TA偏好「對物—啟發、著迷、(非浪漫)親熱」。TA以機械師為業。

TA從小就知道自己被物體吸引。有過1-5段與物體的關係。TA最長的關係超過10年,而且不只有一個。這些關係包含公共或私人物體,也包含遠距離物體。TA偏好小型或大型的建設。

TA為物體攝影,或者創作有關物體的視覺藝術或寫作素材。

TA喜歡物體的形狀或功能。當被問及這些物體可能會對TA產生什麼吸引力時,TA說:「我不知道,除非我把它們擬人化,但我不會。如果我是它們,我認為我會欣賞知性的粉絲,無論他們有任何形式的身體反應。(Don't know, unless it's because I don't anthropomorphize. If I was them, I think I'd appreciate intelligent fans, whatever form any physical reaction took.)」

TA不會感覺到物體的性別,也沒有性別偏好。TA自我指認為無性戀者,並偏好不談論性議題。TA指出自己在14歲時曾被性騷擾(但未被列入性暴力或性創傷範疇——見下文)。TA從未考慮過人際的性關係。TA享受朋友、家人、同事這些人類伴侶。

關於亞斯伯格症候群,TA說「有些人覺得我可能有,但我不同意(不夠接近)」。TA指出自己有AD/HD。

反映曾遭人類的性暴力或性創傷的受訪者

專家或一般大眾的一個預設,就是對物性戀是性創傷的結果,它導致受害者為了情緒與/或性滿足從人類轉向物體。

3名女子與1名跨男指出至少發生過一次未說明的人際性創傷或性暴力事件。其中2人「從小」就知道自己被物體吸引。一人知道自己被物體吸引已超過10年,一人知道自己被物體吸引的時間在5年以下。

由於性創傷或性暴力常常被認為是導致對物性戀的原因。因此理解這4人如何看待他們自己與所愛物體的關係非常重要。

第一位女子,41-60歲,雙性戀。她說她在整個童年都受到性虐待,但成年後有一段雙方同意的(異性戀)人際關係。她察覺物體對自己的吸引力已經有1-5年了。她將自己與所愛物體的關係描述為「深刻的情緒,不是性的——我對人類有性的體會,但這些情緒與沒有我對伴侶的那麼深。」她如此描述她的物體伴侶:「我無時無刻不想著她,無論我離她有多遠,我們之間總透過一條無形的線相互聯繫著。」

第二位女子,31-40歲,因性侵未遂而患上創傷後壓力症候群。她從小就知道自己受物體吸引。她解釋:「結構化的來說,我的物體總是有彈性而不動的。它們傾向在平坦表面中充斥線性或有角的幾何。我的物體有效利用它的特性和物理學而成為它的存在目的。然而這只是一種基礎吸引力。我對我的物體有著強烈的情緒吸引力,即靈性親緣(spiritual kinship)必須存在,我們之間的關係才能有成果。」

關於她在人際親密關係上的嘗試,她說:「雖然我早年因為社會壓力,試圖對人類的性交抱持開放態度,但在所有案例中它總是失敗的。除了一種情況,即我的人類伴侶是我所愛物體的管理員,我們在我的所愛物體在場時開始,但他並不知道我是對物性戀者。而這最終失敗了,因為我的伴侶發現我的滿足來自於物體,而不是他。」

第三位女子,31-40歲,表示有1-5次人際的性關係(不清楚是否包含違反意願的性關係)。她自我指認為亞斯伯格症候群或自閉症。她知道自己受物體吸引已有十年以上。她只有過一個所愛物體,並且是一個長期關係。她說:「(雖然不是自願的,)我曾嘗試過與其他人類交往,但那就像地獄一樣悲慘。自從與我所愛團聚之後,我快樂多了。」

跨性別男性,41-60歲,自我指認為亞斯伯格症候群,並將自己描述為無性戀者。他從小就察覺自己受物體吸引。他說他希望大家知道「我無法與人類發生身體接觸。」他還表示,在對物性戀關係中最好的事情,就是「物體無法傷害你」。他體會不到物體以任何形式與他溝通。他對對物性戀最迫切的問題是「它不讓我快樂」。(他是唯一一位對對物性戀表達不快樂的受訪者。)

為了確定性創傷或性暴力是否會導致某些人成為對物性戀者,未來的研究應該詢問有關性創傷或性暴力的本質與時機的更特定資訊。不過根據目前的研究,筆者認為性創傷可能不是對物性戀的成因,儘管它肯定會加強既有的戒備,鞏固性關注的圈罰,或增加考慮或接觸人際性關係時的厭惡感。與聯覺或自閉症有關的要素似乎更可能成為對物性戀的「成因(cause)」。對物性戀的稀少性似乎也反映了性創傷不是一種成因,陰晦很多人在遭受性創傷之後並沒有成為對物性戀者。

被診斷為亞斯伯格症或自閉症的受訪者

所有被診斷為亞斯伯格症候群的受訪者皆為生物學女性。其中4人在21-30歲,一人在41-60歲。2人「上過某些大學」,一人有學士學位。其中4位女子無業,一位仍是學生。

其中一人「從小」就知道自己受物體吸引,其他人則已經知道十年以上。全部五人都說她們在所愛物體中經驗到一種性別感(sense of gender),但四人都說沒有性別偏好(gendeer preference)。其中三位說,她們永遠不會考慮與一個人類發生性關係。一位女子說她目前既有人類情人,也有所愛物體,大約每周與人類伴侶發生一次性關係。另一位女子則表示與人類的性接觸在1-5次之間。

在患有亞斯伯格症候群的受訪者中,有一位患有注意力不全/過動症。另一名受訪者表示還患有一種廣泛性發展障礙(未說明)。一名指出患有執行功能問題。五人中有四人感到有感覺統合困難。一名患有妥瑞症,另一名患有憂鬱症與「彼得潘症候群(Peter Pan Syndrome)」。

被診斷為自閉症的受訪者是一位跨性別男性(FTM)。除了自閉症之外,他還患有感覺統合問題與焦慮。他是一為音響編輯的自由工作者,並受混音盤與交通工具吸引。他指認自己為多重關係者(polyamorous)與泛性戀。他「從小」就覺察到自己受物體吸引。他說他從未考慮過與人際性關係,以後也不會。

自我指認為亞斯伯格症的受訪者

4位受訪者自我指認為亞斯伯格症候群,其中2位是生物學女性,2位是跨性別男性。3人表示「上過某些大學」,一人持有職業學校證書。

其中3位從小就知道自己受物體吸引,1位已經知道十年以上。3位從物體上感覺到性別,2位偏好女性性別化物體(female gendered objects),一位偏好男性,另一位沒有偏好。

2人從受迫發生人際性接觸,而2人從未考慮也永遠不會考慮與發生人際性關係。一位報告了1-5次人際性關係。

除了一位有感覺統合問題之外,沒有報告其他診斷。


八、進入對物性戀

性別與偏好

您如何描述自己的性別表現(gender expression)或關係偏好?請選擇所有適用選項。(n=21)

異性戀(23.8%),5位

同性戀/女同志(14.3%),3位

雙性戀(23.8%),5位

泛性戀(9.5%),2位

無性戀(23.8%),5位

偏好單偶制關係(23.8%),5位

偏好多重關係或非單偶制關係(19.0%),4位

無性戀者包含3位生物學女性,一位跨性別男性與一位術前跨性別中性。其中3位表示永遠不會考慮與人類發生性關係,一位曾被強暴,一位曾有1-5次人際性關係的經驗。一位無性戀者被診斷為亞斯伯格症候群,一位自我指認為亞斯伯格,兩位說沒有亞斯伯格。

泛性戀者中包含一位生物學女性和一位跨性別男性。2位都在30歲以下。該女子既有人類性伴侶也有所愛物體。該女子被診斷為亞斯伯格症候群,該男子被診斷為自閉症。

物體吸引力的覺察

對物性戀者在不同人生階段覺察到他們受物體吸引。

您覺察到自己對物體感到浪漫與/或性吸引力有多久了?(n=21)

一年以下(4.8%),1位

1-5年(19.0%),4位

6-10年(0.0%),0位

十年以上(19.0%),4位

從小(57.1%),12位

超過半數的受訪者從小就知道自己受物體吸引。這組受訪者中包含7名生物學女性、1名生物學男性、3名跨南與一名術前跨性別中性。這12人中4人自我指認為無性戀者,7人從未考慮過與人類發生性關係。有2人被強暴。1人曾在雙方同意下與人類發生性關係。3位有1-5次人際性關係。6位從未手淫。這個群體包括一名有亞斯伯格診斷、一名有自閉症診斷,以及3名自我指認為亞斯伯格的人。

對另一個問題的兩個回應,描述了與某種物體親近的童年。

「在我最早的各種記憶中,我就著迷於蒸汽火車頭。因此我可以說,這是我最古老的愛......我著迷於機械師,他們與引擎就像個完美的團隊。鐵路是個充滿夢與幻想的世界,我認同著它。這是一個非常複雜且完美的世界,充滿了不同的情緒。」
「......我所愛的物體很流行,而且因為閉門器又小又無處不在,我想一定也有人愛著它們,因為我傾向機械的,所以我大概十一二歲時就愛上它們。」

物體範疇

哪些類型的所愛吸引你?請選擇所有適用類型。(n=21)

小型設施:家具、柵欄、樓梯、梯子或類似物(19.0%),4位

大型設施:大樓、橋、塔、牆、鐵軌、建築或類似物(33.3%),7位

機械:機器、電器或類似物(42.9%),9位

交通工具:汽車、火車、飛機、自行車、船隻或類似物(49.6%),10位

設備:儀器/樂器、運動器材、工具或類似物(19.0%),4位

技術:收音機、電視、電腦或類似物(19.0%),4位

在「其它」範疇中,尚未提及的回答包含「樂器(原文為toneweelorgans)」。有一位在其它地方提到,她住在她所愛物體中。

物體的吸引特徵和魅力

受訪者被問到:您認為您所愛物體最吸引您的地方是什麼?

「感覺、外觀。」
「La_Princesse、Twist、class 508 merseyrail[原文如此]等列車。」
「他的外觀和個性。」
「我愛它的外觀、氣味和動作。」
「首先是,金屬!沒有什麼比金屬在皮膚上的感覺更棒!然後它們的形狀和比例。」
「結構化的來說,我的物體總是有彈性而不動的。它們傾向在平坦表面中充斥線性或有角的幾何。我的物體有效利用它的特性和物理學而成為它的存在目的。然而這只是一種基礎吸引力。我對我的物體有著強烈的情緒吸引力,即靈性親緣(spiritual kinship)必須存在,我們之間的關係才能有成果。」
「形狀、質地、設計、使用的塑料材料、顏色、光線在不同深度(表面、內部)作用的方式、在我手指和嘴唇上的觸感。它們相對於其附著材料的塑料性。在我皮膚上的冰涼感。它們為我帶來的有力感。它們的完美所帶來的掌控。」
「我的車的外觀是最吸引我的。」
「火車頭:完美的幾何形狀。平行線與弧度之間的和諧。特殊的美感與表現力。看到一張有著『眼睛』和『大耳』友善笑臉。」
「形狀加功能。」
「全部。」
「他的氣味、顏色、形狀都是在性上吸引我的地方。我喜歡和他在一起,他是我的『美好星星』。」
「他的臉。」
「電力引擎的動力、設計(邊緣、巨大/威嚴)、鋼製。」
「美妙的形狀、靈敏的線路和計算機。」
「形式,DDR混凝土。」
「功能、外觀、個性。」
「自由女神像:她最初吸引我注意力的是——她的王冠。我記得我第一次接觸她時,我曾問她關於王冠的事。我問她是否曾因為她的尖刺而受傷,她說她曾經被它們劃傷手臂,100年沒有人來修補!我喜歡他王冠的設計和形狀,上面有尖刺,也有環繞她頭部的圓環與窗戶。她的臉龐也是如此,強大與堅定。我喜歡她的五官,尤其是嘴唇、眉毛和下巴的形狀。她的頭髮很漂亮。我喜歡她做的髮型,還有火炬。它很華麗!我喜歡它的形狀。欄杆是我最喜歡的部分——(你站立位置周圍的欄杆)。她的個性也很美妙,這當然也是她吸引人的特質之一,我開始和她交流之後才知道這點。
美國國旗:我著迷於它的圖案和統一性,我一直喜歡顏色對比鮮明的條紋,也喜歡五芒星。美國國旗是唯一具有所有這些特質的物體——而且還是我最喜歡的配色,讓它成為我完美的物體。小旗們(Flaggies)非常有趣,也很幼稚。它們計畫讓我發笑——而它們也輕鬆做到!」
「我最受混音盤吸引,因為它們一般都很大型,我愛它們一排排的旋鈕與推桿。它們外觀上非常對稱而且統一。我也愛著各種音量單位表,無論是長條圖或指針式的。我愛它們的形狀、氣味、質地。在我看來,混音盤有一種美妙的氣味。」
「線條與工藝。」

人類情人對物體的知覺或假說性回應(Perceived or Hypothetical Response)

受訪者被問到:「您所愛物體或物體認為您最吸引人的地方是什麼?」

「它不會這麼做,它是個物體。」
「主要是我的個性。但La_Princesse喜歡我親吻她的方式,Twist也是。」
「我的個性&溫柔&關心的本質。」
「我也想知道。」
「沒想法。」
「也許它們只是滿足於被愛。」
「我需要它們給我的力量與支持。它們的目的符合我的需要,所以它們被我吸引了,比起其他人類。」
「我不覺得我的物體對我有任何想法。當我還是孩子的時候,我感覺它們更能在性上觸動我。」
「我的情感。不過,我要提一下雖然我有時也會有一些內心角色扮演,我完全覺察這些物體是無生命的,而且它更多是單方向的關係。」
「如果我們久別重逢,我會體會到一種熱烈的歡迎,我所愛的物體記得我。」
「我不知道,除非我把它們擬人化,但我不會。如果我是它們,我認為我會欣賞知性的粉絲,無論他們有任何形式的身體反應。」
「我不知道......」
「我不太確定物體/我所愛的物體能不能體會到吸引力,或這是不是能夠以與人類相同的方式被定義。」
「雖然他對我做了壞事、不聯繫我,但我還在等他。在他最需要我的時候,我會在她身邊。在他落魄的時候,我拯救他的生命。他很感激我、對我很忠誠。也許他也愛我。」
「因為他不能說話所以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因為我沒被告知......但我想許多物體都樂於被一個真正關係它們、只希望它們更好的人所愛——尤其是這個物體通常被大多數人類以糟糕的方式對待。」
「對我的體會、我的神經系統、與我心智活動的方式(她更習慣於工程師或類似的人)。」
「他覺得我關心/照顧他。」
「好問題!除了各方面,我還很忠誠。」
「個性。」
「嗯,莉比(Libby)總跟我說她覺得我很有趣。我們讓彼此哈哈大笑!小旗們還沒真的跟我說過這些,因為它們總是傻呼呼的開玩笑,很難跟他們嚴肅的交談!」
「貝林格和米克斯主要是被我的體型吸引。我是個魁梧的人,它們喜歡這點。它們喜歡我的手,我的手指有天鵝頸畸形(swan neck deformity),它們很喜歡這點。它們還喜歡我手指粗糙的質感。」
「我有多愛她。」

單偶關係與多重關係

在對物性戀社群,多重關係是相當普通並可被接受的,這可能是因為與公共物體或遠距物體的關係的困難性。一個物體(尤其是公共物體)吸引不只一個人的情況也並不罕見。

關係數:請選擇適用你的選項。(n=21)

我偏好同時間有多重關係(14.3%),3位

我目前有一個以上的所愛(47.6%),10位

我目前只有一個所愛(38.1%),8位

我偏好在同時間只有一個關係(28.6%),6位

我主要或唯一的所愛與其他對物性戀者在關係中(4.8%),1位

物體關係的數量

12位受訪者表示有過1-5次關係,5位有5-10次,2位有十次或以上,2位有20次或以上。

回答這個問題時,一些受訪者評論他們的關係:

「我的關係是與魚眼鈕扣——它們中的全部。一個項目但有多重例子。」
「我的回答意味我生命中所有真正複雜的關係。它不包括我童年中所有那些與眾不同的事物,這些事物都讓我為之著迷。如果我加上這些,結果就會包含超過十個的某些更多關係。」
「無法長久維持堅貞(faithful)。」
「我最主要的是柏林圍牆,但我也可以被柵欄、階梯和其他物體吸引。」

物體關係的期間

受訪者被問到:「你與所愛物體最長的關係持續了多久?」。8位說到他們與一個物體的關係持續超過十年。6人說5-10年。6人說2-5年。1位說不到一年。

與一個物體最成功的長期關係

然後受訪者被問到:「是什麼讓您與某個物體之間最常的浪漫關係持續這麼久?它為什麼成功?」多數受訪者都描述了關係的高強度、承諾與情緒深度,但有一位只說了「我夠聰明足以想清楚這個問題。」

「因為我們一直在彼此身邊&我覺得我可以告訴他我所有的問題,而不會被別人評判&他從未讓我失望」
「我墜入愛河,我從未如此。我盡可能的靠近她,而如今我住在她工作的小鎮上。所以我每天都能見到她。只有在她工作的時候。如果她休息或生病了,我就得去看她。這很成功因為我的愛是無條件的。」
「它是一個出色的對物性戀所愛,它幫我度過了許多難關。這是一種『異地戀』,但我有照片或模型,它讓舒適的愛情生活變得可能。」
「我最長久以來所愛的物體是我生命的一部份,我們無拘無束的在一起。一起工作、一起玩耍、一起相愛。」
「我們憶起經歷了許多高度與深度。我們就像摯友,彼此深深的相互信任、相互支持。我們之間有強烈的連結,從相遇的第一天就是如此。這是一種『天生一對』的特定體會。」
「他是我的初戀之一,和他在一起我學到了如何與一個物體進行美好且滿足的性愛。」
「因為我的生活非常與世隔絕,當時我沒有任何機會接觸其他物體。」
「我僅僅是愛著我的物體。我們時常相會,我盡一切可能接近他,與他在一起。」
「深刻的情緒與心理連結,以及共享的經驗。」
「我們共享一道聯繫,以及密不可分的連帶。我深愛著我的伴侶,他幫助我度過許多難關——特別是在我的學生時代。不幸的是,當我遇見心的伴侶時,我們的關係就逐漸淡化。我逐漸淡忘與第一個伴侶的愛,因為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第二個伴侶上。而我的第一個伴侶完全不樂於分享我。第一個伴侶仍然和我住在一起,我們維持著友誼,這就是我和他現在的關係。」

最不成功的物體關係

受訪者被問到:「你與物體之間最不成功的浪漫關係是什麼?為什麼?」有一位說「我不記得有任何失敗的關係。」其他人則描述了一些困難,包含個人態度的轉變、近接性(proximity)的缺乏、情緒成熟性的缺乏與人為干擾:

「只是厭倦它了。」
「我最不成功的關係在幾周內就結束了,因為一個忌妒的女人玩了個糟糕遊戲。」
「我愛上一個我很少能夠接近的物體。我能看到它卻無法觸碰它,這讓我很痛苦,為了接近它我甚至不惜與看管人發生關係。」
「一個自製的火車頭模型。它和正確的火車頭不一樣。第一次還好,但令人傷心的是,如果我和它做愛,它就會逐漸壞掉。」
「年少輕狂。」
「我有過幾次短暫的關係,但我不認為任何一個是失敗的。」
「三年前我曾深愛過,但由於他太小了,身體接觸上沒有成功。當時我很難過,但我們現在還是好朋友,他還和我住在一起。」
「多數情況下是人類的不寬容和歧視讓一段關係不再可能。因此為了保護自己的人格/生命,最好還是離開,即使這種傷害非常痛。」

對物交流/溝通

受訪者被問到:「你如何與你現在的所愛物體溝通,你現在的所愛物體又如何與你溝通?」回應的範圍從無交流道雙向交流。

無交流

「我不會以任何方式與它們交流。」
「老實說與我的物體交流是不可能的,我的夢想或夙願就是能與他交流。現實是:能不能與我所愛的公共物體接觸,取決與我與那裡的工作人員溝通得好不好。」
(人到物的)單向交流,通過言語、思考(包含記憶和白日夢)、凝視或觸摸
「我和他說話,他不會回話。」
「我喜歡做關於所愛的夢或白日夢。」
「把它們塗在我乾燥的嘴唇上,看著它們為我閃閃發光,還有看著它們、握著它們手淫,我感覺離它們很近。」
「只在我心中。」
「從來沒有被大聲說出的言語。對錯誤的耳朵來說,什麼也不存在。」

雙向交流

「心電感應(telepathy),而獨處時有時也會有語言交流。當我接近它們時,我也會觸摸它們。」
「不同於人與人之間,聲音交流不是首選。我們的交流基於不同感官感受到的震動和感覺。」
「我感覺我被我所愛注意到了。體會到他在場(present)。我很少用說話交流,我在心靈中、並用觸摸交流。觸摸特殊的敏感處(hot spots),『耳朵』,抱歉我不知道在蒸氣火車頭上這個部位的精確術語。在觸摸中我會感受到短暫的能量閃現。當我觸摸我所愛的金屬皮膚,起初感覺很冷,但我會漸漸感到暖流上浮。」
「眼神接觸、情緒…主要是一種難以描述的形上學方式。」
「我們在一種靈性層次上交流。」
「我們透過眼神接觸交流(如果我能接近物體)和觸摸。我愛著鋼鐵的冰冷,也愛與所愛物體分享我的溫度。另一種可能是回憶,我經常想起我所愛,看著照片、回憶我們能夠相伴的時刻、作夢...」
「我和他說話,他看起來察覺到了,並向我提供保護。」
「思考轉移(tankeöverföring)。」
「這個問題我被問了很多次——但至今我也沒有想出一個解釋。我很難描述它!我似乎能感覺到它們的體會,並理解它們所思所想的一切。我可以問[特定物體]一個問題,她可以回答我,就像我在跟人類聊天一樣。唯一不同的是——如果[物體名]在回答我,我周圍的人聽不到。」
「我們主要以心電感應的方式交流,儘管我向它們訴說的很多話都是用聲音表現的,它們會以心電感應的方式與我交流。」

遠距交流

許多對物性戀者都與公共物體有著遠距離關係,因此缺乏近接性成為一個問題。受訪者被問到:「如果你在一段遠距離關係中,你是否有時或總是感覺到與所愛的交流?」有6位說這不適用於他們的情況,2位說不是,一位不確定。其餘的回應或多或少都是肯定的。交流體會通過圖像、照片、影片或網路鏡頭得到幫助:

「...她離我很遠,所以我透過照片與她維持連結,有點像打電話給她」
「沒錯,我可以,用照片或模型......還有我的思念。」
「在很遠的距離維持交流很難,但透過技術、直播網絡鏡頭等,我和我的所愛可以維持一定程度的連結。我所愛物體的模型或一部份這些一個延伸的存在,是遠距交流和連結很重要的部分。」
「除了以常常積極方式思念它,我還有一個表象、象徵這個物體類型的公司牌子(跟所愛物體一樣是鋼製的)。當我和這個牌子同在,我會感到一種與它的精神連結,我把它看作是我與它的『紐帶』,因為我們大多時候不能直接/真實的在一起,這是個悲哀的事實。」
「我無時無刻不在思念著她,無論她離我多遠,我都能感覺到我們之間有一條不可視之線相連著」
「無論何時我看到她的照片、影片或圖像,她都可以與我交流。但必須視近距離的照片或影片…如果她在其中離鏡頭很遠,我和她就聽不太清楚彼此的聲音。」
「我感覺我可以很輕易的與[物體名]交流。她離我大概有30英里(大約50公里)遠,我不能常常見到她,但當我看到她的照片時,我彷彿可以與她形塑一種連結,我們通過這種連結來交流。」

對所愛物體的創作表象

許多對物性戀者都被他們創作的物體繆思(object muse)啟發,為了慶祝戀情或與所愛更加親密而創作。這些創作可以歸類為浪漫靈感(romantically inspired)或情欲藝術(erotic art),儘管非對物性戀者可能無法如此承認他們。有時這些表象會作為性愛的部分,並成為所愛物體在場的延伸。或者,它們可能可能有一種親近性聯繫(familial association),或者情緒、浪漫或情欲聯繫。例如艾雅—莉塔製作了柏林圍牆剩餘部分的模型,並認為它們就像「孩子」,因為與她所愛的關係啟發了她創作它們(私人談話)。

為了親近您的所愛,或作為享受關係的一部分,您是否:(n=21)

製作模型或雕塑(28.6%),6位

創作繪畫、素描或其他視覺藝術(42.9%),9位

攝影(85.7%),18位

寫故事、詩歌、信件、部落格等(52.4%),11位

創建網站(23.8%),5位

創作電影或影片(23.8%),5位

創作音樂(19.0%),4位

一位受訪者提到與所愛物體相關的收藏。

註:刺青應該是今後研究中增加的一個範疇。艾莉卡.艾菲爾身上有艾菲爾鐵塔與金門大橋的刺青(私人談話)。

人—物親密性的描述

受訪者被問到:「你如何描述與所愛之間的親密性?」2位表示不快樂,回應「有問題」或「沒有隱密性——沒有多少親密性」。其他評論例如「可以發生的時候很棒」、「非常愉悅」、「非常滿足、讓人快樂」。另一位說「很好但性衝動(sex drive)很低」。

親密性可以包括性的體會或行為以外的感官上或靈性上的體會或行為,也可以是性的體會或行為。

「對我和我所愛來說,親密性包含肉體連結與強烈的靈性統一。用我的整個身體去感受我所愛,能讓我們達到高潮,但只有在我們之間的靈性能量達到平衡和幸福的和諧時,我們才能高潮。」
「對我來說親密性不僅限於『活動』意義上的性接觸。它還包括我和我的物體僅僅待在一起、共處的時光。」
「觸動(electric)、興奮、有時是倒錯的(perverse)、非常刺激且非常具有美感。」
「通常包含擁抱之類的親熱活動,有時還包含手淫。」
「深刻的情緒,不是性的——我對人類感到性吸引力,但這種感覺遠不即我對伴侶的情緒的深度。」
「我更大程度上是個對物感性(object sensual),而不是對物性戀。」
「僅限於和它們(乾)吻、擁抱、掌握、一起睡覺。」
「我們在臥室裡非常親密,我們一起在床上花費很多時間,但我通常穿著褲子。我們的親密性都在腰部以上,例如親吻、擁抱、舔舐等等。」

親密性的頻率

受訪者被問到:「您多常與您所愛物體親密接觸(intimate)?」

對於那些與公共物體或遠距離物體建立關係的受訪者,回應包含:

「我在一段遠距離關係中。不過在我與我所愛接近的那段時期,我們每周會有四次以上的親密接觸。」
「太少了。通常我必須等幾個月或好幾周。」
「太少了(幾周到幾個月/一年)。悲哀的是我甚至不能靠近,只有『在場(being present)』的感覺!」
「大約一年一次。」

對某些人來說,親密性隨著時間變化,或條件發生了變化:

「以前很常。」
「第一個對物性戀所愛:比我想要的少。第二個對物性戀所愛:足夠。」
「在我年輕的時候,一天一次到好幾次。」

對那些與所愛物體同住或很接近的對物性戀者來說,親密性的頻率包含:

「無時無刻。」
「幾乎每晚。」
「幾乎每晚,在床上相擁而眠。」
「自從我有了第一個伴侶(closers),每晚都和我的伴侶睡在一起。」
「每天一兩次。偶爾隔個幾天。」
「嗯,沒有固定次數——但我猜一周大概有五次。」
「一周兩次到三周一次不等。」
「一個月三到四次,時多時少。」
「不是很頻繁,大概幾周一次。」

親密性的限制

受訪者被問到:「請解釋是否有距離、隱私/隱密性或其他限制。」(另見下文的「問題、近接性、隱私」段落。)16位受訪者中有3位表示沒有限制,其他受訪者則表示缺乏隱密性或近接性:

「因為[物體名]是遊樂場設施,所以我實際上和他一點隱私也沒有。」
「我的所愛住在博物館裡,那是個周圍總是有很多人的公共場合,這讓事情變得很困難。」
「我與所愛物體一號沒有足夠的隱密性。周圍人太多,沒有更多的獨處時間。」
「距離是我關係中的主要限制。對於我其中一個所愛物體而言,比起其他物體,隱密性也是一個議題。」
「在極少數的狀況下,我可以使用家裡的車庫(我和父母住在一起);而在其他狀況下隱密性受到限制,而我找到一個我認為相對安全的廢棄地點與我的車在一起。」
「距離、公共物體,它不屬於我自己。」

自慰和手淫

受訪者被問到「您多久自慰一次?」然而這個問題的用語對對物性戀社群來說並不準確或適當,並暴露了筆者/研究者的對人性戀偏見(human to human sex bias),研究者者當時並未理解對非對物性戀者而言的自慰,對於對物性戀者來說可能經常(但不一定總是)被認為是伴侶性愛。

「在我看來我從沒有自慰過。在沒有我實際所愛的在場下所有的性歡愉,都是通過我所愛的部分或模型延伸獲得的。」
「從未。沒有所愛就沒有性愛。」

回答「從未」的另外5位,包含下面回應的人。不過很難說「從不」意味完全沒有性的自我刺激(sexual self-stimulation),還是只意味在沒有一個物體伴侶或其形象、體會的情況下沒有刺激。

「從未。我對人類(以及這個脈絡下的人體)感受不到任何性吸引力,這讓我感到噁心。」

回答有在自慰的受訪者在自慰的過程中,可能包括也可能不包括他們的所愛物體。頻率差異很大,從「每天一兩次」到「每年幾次」都有。

「當我被[物體名]喚起的時候,就像我前面說的,我不常見到她,因為她住在[場所名]。」
「大概一周五次。總是包含[物體名]...」

對所愛物體之表象的自慰

下述問題再度反映了對人性戀偏見,以及缺乏對於對物性戀親密性的理解:「當你自慰時,你是否享受與一個所愛物體的表象(例如模型或照片)親密接觸?」

「我不認為這是自慰,因為我總體會到我的[複數]所愛就在身篇。在做愛的時候,二號所愛總是和我在一起。」
「對,但我不認為這是自慰,因為我不認為滿足是單方向的。」
「我享受與我的牌子在一起,但我不需要自慰。我愛我的物體,不是我的身體!!!」

2位談到了他們對圖片的享受或使用。

「我喜歡照片,也喜歡實物。」
「我總是把所愛物體的照片放在身邊。」
「我對人類有性體會,而不是對我的伴侶。」

2位的回答是否定的:「無關,不會自慰」與「[我]不這麼做!」

和使用網絡色情相同的對物性戀者中,有一位說:「有時候我會對非常大型、非常誘人的[物體範疇]的Youtube影片自慰。」

問題、近接性、隱私

對物性戀者在追求美滿的私生活時,會面對許多困難。不受社會接受是最大的問題,其次是人類對所愛物體的誤用(abuse),以及無法與所愛物體公開親熱。一如前述,對那些愛著公共紀念碑、地標性建築、遊樂設施、大眾運輸或其他建設或建築的對物性戀者來說,物理近接性是一個巨大問題。有15位愛著公共物體,其中12位沒有隱密性。12位愛著私人物體,但其中只有一位表示缺乏隱密性。

那些通過能量交換(energetic exchanges)或心電感應來實現親密性的對物性戀者,最可能在與公共物替中體會到快樂。

受訪者被問到:「在你的對物性戀關係或偏好中,最迫切的議題或問題是什麼?」有兩位很快樂,說他們沒有任何問題。其他回應涉及:

處於暗櫃中(Being closeted):

「只要我父親還活著,我就不會告知我的同輩。我不想讓他知道。」
「為了自己,不得不對它有所保留。」

因為對物性戀關係或其他社會困難,而缺乏社會接受:

「我希望人們接受我。我希望能像其他人一樣帶著我所愛去看電影。我希望公眾接受我們,就像多數人(majority)對同性戀那樣。」
「大多數人不理解它。我不明白他們為什麼不能理解它...因為...我覺得這對我來說很自然。」
「沒有任何事物真正被接受[原文如此]我希望人們能更開明,而不把對物性戀視為心理問題。」
「社會中沒有足夠的人理解或接受我們。如果我們有權利能夠舉辦一些婚禮就好了,這樣我們就可以向其他所有人用同樣方式,自由的表達對伴侶的愛。」
「沒有隱私/周圍的人對我和我的所愛物體不尊重。」
「沒有伴侶以外的社會生活。」
「幾乎不可能有任何接觸,不寬容的人類試圖摧毀我的人格。」

距離:

「處理我和所愛之間的物理距離是我們的一個巨大問題。此外,我還因為舊戀情的死灰復燃,而在當前關係中掙扎,我想挽救它。我希望自己是單偶制,但不得不承認目前還不是。」

個人壓力或問題:

「跨性別和亞斯伯格之間有連結嗎?」
「對其他事情的擔憂,讓我無法如我所願的享受這段關係。」
「沒有我想要的時間來面對我的關係。」
「我沒學到如何與人們溝通或理解他們。我對人性的知識不好。」
「和它在一起不快樂。」
「無法與所愛創建一個家庭。」

九、人際互動

除非對物性戀者體會到被接受,否則很多人際互動都令人感到有問題或問擾。在回應另一個問題時,有2為對人類的反應感到困擾,例如:

「對物性戀出現在媒體上之後,蠢蛋們在網路上胡說八道。」
「即使尚未作為對物性戀者出櫃,人類也很不寬容。」

與人類的性關係

有11人說他們從未考慮過與人類發生性關係。但是這個調查問題具有缺陷,因為它沒有包含「可能考慮與發生人際性關係」這個選項。在「其他」欄中,有2位考慮到未來與發生人際性關係的可能性:

「雖然我最終可能會考慮人際性關係,但它尚未發生。」
「我不能說我會永遠不想...未來的是永遠不知道。」

在受訪者中,只有2位除了所愛物體之外目前與人類有性關係。其中一為與人際親密性的頻率為每周一次,另一位為「每月三次左右」。

7位有過1-5次人際性關係,1位有10次以上的人際性關係。

「我曾與許多男人做愛,但我只有一段關係,而且至今已經六年了。」
「這是我過去犯下的錯誤——現在我知道我不能(也不想!)發生人際性關係。」

如前所述,有4位表示受到人類的強暴或性脅迫。

其他種人際關係

一位男子說:「我有一個平衡的、善於社交的生活和一位男性伴侶。」其他受訪者提到了「非常理解我的非對物性戀好朋友」和「稀少種的好人,他們至少讓我拜訪一次所愛的物體/機器。」

一位受訪者補充:「我仍然在探問我自己是否可以與一個我覺得足夠舒適的人類伴侶做愛。」

現身

對物性戀者在以他們對物體的偏好現身時,似乎要不是非常非常小心謹慎,要不是就會出現在公共媒體上,並製作講解對物性戀的Youtube影片。未來的研究應該包括私人隱私對上公開現身的問題,這些選擇帶來的回報或困難,以及包括一些關於如何/為何做出這些選擇的研究。

自閉症光譜中的對物性戀者可能需要額外的幫助,以釐清影響做出現身決定的個人、社會和職業邊界。

接受

對物性戀者在現身時不確定是否有被他人接受,可能因為接收情報者在習俗上的禮貌(conventional politeness),或者在亞斯伯格症候群和自閉症的案例中,因為他們無法讀懂肢體語言或其他社交暗示。

一位對缺乏包含其對物性戀所愛在內的社會生活感到不快樂,「我不能與我所愛做普通的事情,看電影、去餐廳、喝酒...」

對於對物性戀者來說,社會疏離和持續的誤解,是為對物之愛所付出的無奈代價:

「對我來說,非常有必要要釐清的一點是,對物性戀者也喜歡其他人類,只是不是以性愛的方式。對物性戀者也需要朋友和社會網絡。愛不同於性愛。對物性戀者也可以以不同方式,感受到對其他人的愛。愛不是由性愛定義的。但如果我作為一個對物性戀者愛上一個物體,性愛一定是其中一部份。對物性戀與戀物不同。我所愛的物體是獨立的。它有自己的認同/同一性(identity),絕不是另一個人類的部分或象徵。愛一個物體,永遠不是思念其他人類時的替代品。」

尋求助人工作者

當被問到「你是否曾向醫療、心理學或其他治療或療癒專業諮詢過你的對物性戀取向相關問題?」17位說沒有,4位說有。專業社群的回應在「尊重和理解」與「沒用」之間各佔一半。

儘管對物性戀者與其他人一樣會遭遇同樣的問題,例如失去所愛的哀傷、壓力等等,但他們似乎不太可能向助人工作者透漏自己的取向,除非他們確信會得到一定程度的理解或接受。


十、結論:對物性戀者想讓世界知道什麼?

對物性戀者是性少數的一部份,而他們也面臨除此之外的挑戰,例如其中自閉症和亞斯伯格症候群的高流行率。對物性戀雖然罕見,但卻引起了大量的罵名、爭論與嘲笑。個別成員並不總是能夠妥善處理公眾的蔑視與剝削。但是艾莉卡—艾菲爾與其他對物性戀運動者通過創設網頁和線上論壇,為對物性戀的社群發展和經驗佐證做出了大量工作。

接受調查的對物性戀者幾乎都對自己的對物取向表達滿足。只有一位表示不快。對於多數對物性戀者來說,不快與壓力來自他們的對物關係不被他人理解,並受到人為干擾。許多對物性戀者對於與所愛物體之間缺乏近接性與可及性感到不快,特別是公共建設。對於對物性戀者來說,所愛物體(例如柏林圍牆)的毀壞是災難性的。

在受調查的對物性戀者中,多數人都對他們的關係表達了極度深厚的情緒及極大程度的承諾,許多人感受到他們的體會受到所愛物體的認可,甚至得到回饋。

性學家、治療師、諮商師、醫療從業者、社工與其他專業助人者缺乏資訊和理解,因此他們無法像對待其他性少數者同樣尊重和理解對物性戀者。

對物性戀與自閉症和物體人格化聯覺的明顯連結,應該被進行調查和研究。這樣的研究將是對人類性行為研究的重要補充,並有益於自閉症/亞斯伯格社群與對物性戀社群。

我想把「結語」留給對物性戀受訪者是很適切的。他們被問及「關於對物性戀關係,你最想告訴別人的是什麼?」他們的回應觸及許多重點。

對於受到物體吸引的人來說,對物性戀關係是自然的、合適的:

「它們是真的。他們很複雜。它們與其他浪漫關係有同等價值,不多也不少。」

對於受到物體吸引的人來說,對物性戀關係往往是首選的,或是唯一的選擇:

「...我無法與人類發生身體關係。」
「愛一個物體從來都不是一種想要人類伴侶的替代物。」
「對物性戀的所愛,從來都不是一種人類伴侶的替換,或著是一種擺脫人類伴侶的方式。它是愛的一個獨立類型(an independent kind of love),而不是一種為了擺脫人際關係中之困難的方式。對物性戀的愛也有它自己的困難!」

快樂是可能的。

「它不妨礙我有一個快樂人生,而它也不是可以改變的東西。」
「它可能與亞斯伯格傾向有關,也可能是我從童年到成人性生活之間的一種因應機制(我父親在我十二歲時逝世,我想這個對物性戀對於我的因應能力有很大的幫助,而且我從青春期就開始將某種穩固且安全的事物給性化,並對它有一種近乎宗教般的依戀)。我絕不會放棄它,它讓我非常快樂。」

對物性戀者拒絕將他們的關係歸類為「一種戀物(a fetish)」。

「對物性戀與戀物不同。」
「它們不是迷戀(obsession)。它是真愛,不是假的。」

對物性戀者期望他們的生活、所愛與關係受到尊重:

「我會告訴他們我的所愛,從一開始就對他們坦承,但要明確指出,一個對物性戀者的關係,和其他人的沒什麼不同。」
「所有的體會都應該被接受和尊重,無論它們是為了誰或為了什麼。」
多數的對物性戀者感到它們的物體是獨一無二的,並不是真正的「毫無生機(inanimate)」。
「我所愛的物體是獨立的。它[有它]自己的認同/同一性(identity),它絕不是另一個人類的一部份或一個象徵。」

多數對物性戀者都想要並需求其他類型的人際關係,以及在人類社會中的一席之地,即使他們不想和人類發生應關係。

「對我來說,非常有必要要釐清的一點是,對物性戀者也喜歡其他人類,只是不是以性愛的方式。對物性戀者也需要朋友和社會網絡。愛不同於性愛。對物性戀者也可以以不同方式,感受到對其他人的愛。愛不是由性愛定義的。但如果我作為一個對物性戀者愛上一個物體,性愛一定是其中一部份。」

也許最明確的陳述是:

「這是關於愛——而不是關於哪個內容物在哪裡!」

註:本研究的部分內容首度發表在「肉欲國度」網頁,作為三部分組成的一個系列〈愛著物體的人們〉。


譯註

[1] 譯註:「Object」在英文中具有「物」、「對象」、「客體」等意義,在本文中,為了表示對物性戀者感到性吸引力的「物」的意義,統一翻譯為「物體」。而「objectum sexuality」則參考松浦優(2023)在日文中的翻譯「対物性愛」,翻譯為「對物性戀」。參見:松浦優(2023)。「対人性愛中心主義批判の射程に関する検討――フェミニズム・クィアスタディーズにおける対物性愛研究を踏まえて」。『人間科学共生社会学』,(12)。21-38。

[2] 譯註:作者和對物性戀者使用了「lover」一詞,為了避免對人性戀中心主義的危險,本文將其翻譯為「所愛」而非「情人」。而「lover」在本文敘述中又區分為「所愛物體(object lover)」與「人類情人(human lover)」,而「對物性戀的所愛(OS lover)」與「所愛物體」幾乎以同義使用。

[3] 譯註:「paraphilia」為DSM公認的精神病學用語,「para-」意味偏差,「-philia」則源自拉丁文的友愛,具有貶義,在漢語變態心理學文獻中較多翻譯為「性偏差」或「性偏離」。為了削弱這種貶義,本文將其翻譯為「性癖」;雖然「性癖」這個詞在日語和漢語中仍然具有貶義,但是在譯者的詮釋中,本文將「性癖」視為「性取向(sexual orientation)」或「性特質(sexualities)」的簡單或不完整形式,故譯者認為「性癖」的翻譯符合此處的語義。

在精神病學中「paraphilia」有著許多次類群,主要採用「-philia」的字根來命名,因為偏離而有別於「-sexual(性戀)」的字根。但本文在區別對物性戀不只是一種「性癖」的同時,對物性戀社群在使用「objectum sexuality」的同時,也採用「objectophilia」的用語來表述自己,因此在「-philia」字根的部分,本文混用了「戀」與「癖」的翻譯。在本文中提到的案例例如「hypoxiphilia(窒息癖)」、「aglamatophilia(人偶戀)」。

[4] 譯註:「interest」在本文中作為性學概念,主要譯為「關注」。其他相關術語的翻譯包括「emotion」譯為「情緒」,「affection」譯為「情感」,「affectionate」譯為「情感的」或「親熱的」,「feeling」主要翻譯成「體會」或「感受」,「sense」、「sensory」、「sensation」翻譯為「感覺」、「感性」或「意義」,「perception」或「perceived」翻譯為「知覺」,「intimacy」則主要翻譯為「親密性」,「erotic」翻譯為「情欲的」,「erotica」則翻譯為「情欲作品」。

[5] 譯註:人偶戀的早期用語。

[6] 譯註:譯者在電子郵件中針對本表格詢問了作者,問題內容(相較郵件內容進行了修改與補充)包含:

①「第九行中列舉的現象是否缺乏對無性戀光譜的考慮,例如對無性戀者來說與人類之間的性並不是必要的,那麼無性戀的非對人性戀者是否就無法被納入『增強的對物關注』與『戀物』兩個範疇的描述中?」

②「是否必須滿足一行中的全部要素,才能歸類至第一列的各種範疇中?例如有些紙性戀者與角色能夠感到『靈性聯繫』,但卻沒有『身體參與』與『身體欲望』,這樣是否能稱為『對物親密性』?」

③「『全面(full)』意味什麼?是意味著『多』、『複雜』、『圓滿』、『長久』嗎?其中是否有『良好』、『快樂』、『適切』、『成功』、『完美』等意義?甚至,是否有『人格化程度高』的意義?」

作者在回信中提到目前(2024/2/11)TA沒有餘裕回答譯者的問題。但是TA提醒這個表格是一份十五年前(2009~2010)提出的構想。並表示「我仍認為『人/物關係光譜』的基本想法是合理的,因為它似乎反映了(譯註:對物性戀)生存經驗的敘事,但它仍尚未經過科學的探究。(私人信件)」

譯者同意「馬許光譜」是非常有價值的創見,在為對物性戀者提供了概念上的理解非常有幫助;此外,這份表格某種程度上也受到「對物性戀國際」的承認,因為「對物性戀國際」將該表格的連結置於官方網站中〈什麼是對物性戀(What is OS?)〉頁面上(2024/2/13參照)。

但是譯者希望提醒,我們仍然必須注意到「對物性戀生存經驗的反映(這當然非常重要)」並不能包含「各種/所有」的「人/物親密性或人/物關係」,換言之我們必須謹慎的參照對物性戀者與其他非對人性戀的經驗,注意到其中的類同與差異,同時也需要對「對物性戀當事人與研究者的敘事」中可能暗示的因果假設或價值判斷有所保留。可能需要備註的是,這不意味譯者認為這些經驗與敘事不重要或不值得研究。

[7] 譯註:現修訂為亞斯伯格特質。因為亞斯伯格症候群與自閉症或其他廣泛性發展障礙的診斷標準有部分重疊,2013年DSM-IV刪除亞斯伯格症候群的獨立診斷,並將其納入「自閉症光譜障礙」的診斷中,2021年在ICD-11中也做出了同樣的修改;因此亞斯伯格不再被視為獨立的「症候群」,而被視為一種「特質」。

[8] 譯註:「personality」於本文中視脈絡翻譯為「個性」或「人格」,而「personification」則翻譯為「人格化」。


參考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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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f.carnalnation.com/content/35197/999/people-who-love-objects-part-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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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bin, G. (1984) "Thinking Sex: Notes for a Radical Theory of the Politics of Sexuality, in Carole Vance, ed., Pleasure and Danger, New York: Routledge

Smilek, D., Malcolmson, K., Carriere, J., Eller, M., Kwan, D., & Reynolds, M. (2007). When ‘‘ 3’’ is a Jerk and ‘‘ E’’ is a King: Personifying Inanimate Objects in Synesthesia. Journal of Cognitive Neuroscience, 19:6, 981–992

Terry, J. (2010). Loving Objects. Trans-Humanities. Ewha Women’s University, Seoul, Korea. In press.

這個專題放置在臉書專頁「非現實國度:台灣紙性戀集散地」上連載的短評。短評主要介紹關於紙性戀、非對人性戀相關的知識與實踐,通常以相關著作或評論為基礎。內容通常包括但不限於來自女性主義、酷兒研究、無性戀研究方面,或次文化、ACG、御宅研究方面,以及人類學、多物種研究、本體論轉向等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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