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里法的畫展,從前看過幾次,他的創意總是令人萬分驚艷。我不是專業畫家,衹是對畫展有觀賞興趣的普通觀眾,以下的觀感純粹私見,卑之無甚高論;也很可能辭不達意,僅僅作為我觀賞的記錄。
謝先生在當代台灣畫壇,輩分很高,從這次畫展中,也兼展大量的書信。我對著屏幕詳讀了好幾封他和前輩及同輩畫家的信件,更加覺得謝里法的書信,可以大幅度填補台灣美術史對1970、80年代台灣畫壇名家「互動/互涉」的叙述之不足。
他在〔牛之變:謝里法墨彩畫與書信展〕展出前言説:「20年前的小幅水墨頭像,和近幾年的大油畫水牛,給了我靈感,結合一起。從水墨到墨彩,在長條宣紙上畫出水墨牛圖,是這次展出作品的由來。」讓我看到謝里法已經不能用「西畫家」來框限,他是出入於中西畫,衹能用「畫家」「大師」來尊稱。
在《牛變的起程》中他説:
「五十年前觀賞丁衍庸氏畫”鍾馗",筆墨灑脫自如,打開我多年來心鎖,大筆潑灑出半張紙的墨牛,從此每天潑幾張,持續畫下來,用竹筆、扁筆、毛涮…,正面、背面來回畫,該完成時,決然停筆。」
原來這位在西畫卓然有成的大師,畫牛的起因來自觀看了丁衍庸的《鍾馗》;他嚮往丁氏「灑脫自如」的畫風,於是,一改前習,用竹筆、用扁筆、用毛涮…,正面、背面來回畫。這是謝里法畫風轉變的「自供」,自此他不再自限、他自由使用各種工具作畫。我們已經不能用「寫形進入寫意」來形容,而是「超以象外,得其環中;持之匪強,來之無窮。」(二十四詩品)的踐行者了!
在《牛變之辯證》中他説:
「橫幅墨彩畫出的牛形,在牛的身軀用抽象筆劃揮灑,似牛非牛,像一張地圖,是牛的國度,屬於牛的氣度與溫度,屬牛的世界。」
哇歐!謝里法馳騁藝術想像,不祇由實入虛、超越現象世界之外,他還要構建一個「屬牛的世界」----有牛氣和溫度的世界!在這個「世界」裡頭,謝里法可以隨緣任運,肆意驅策畫筆,畫出各式各樣的「牛圖」;牛已經是「超符號」而非「具象物」;此時,他關注的反而是線條及畫筆的輕重疾徐。從現場展示的艸槀來看,有不少線條的測試,可作為證據。
當此之時,「似牛非牛」、「抽象具象」,都不在他的意念之中,他愛畫什麼就是什麼!現場衆多墨彩作品,可謂琳琅滿目;其「意義」也不用猜測了,因為你猜測不了的;每一幅都可延伸出不同的「想像的向度」。這種境界,已經是畫家的最高境界。(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