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十二三歲開始寫詩,寫到今天也已經十五年多了。從一開始中二得不忍直視,到為賦新詞強說愁,到現在開始對自己的詩有些堅持跟原則。我不敢說我多厲害、用詞多美、內容多有深意或值得細品,但隨著人生經歷的事越來越多,情感似乎也從雜亂無章的亂碼慢慢地開始往內收斂了。
到底詩是什麼?我想每個認真寫詩的人都應該會有過這樣的想法。是否要特地用生僻華麗的詞藻?是否要滿足多少字數與行數?是否要夠美?是否一定要有特定格式?也許很多詩人在創作的時候都會問自己這些問題吧?要寫什麼,想要表達什麼,用什麼詞彙比較恰當,讀起來是否通順合理,要怎麼編排,這些都是我在寫詩的時候會問自己的事。
隨著年紀的增長,看事情和這個世界的方式也越來越不一樣。每一個新的見聞或經歷,都能推翻我從前認為是正常的價值跟理解。詩對於我而言也是,每一次的寫詩和思考,都讓我覺得似乎更靠近所謂的詩,但又在轉眼間感覺越發的不明白。解決一個疑問又會有更多的疑問冒出來,像是在沙漠上徒步行走一般,碰上了一個綠洲,卻發現只是海市蜃樓,前面仍是茫茫沙漠。
對於詩是什麼,我目前的感悟就是情感。
沒有情感的詩,就像沒有靈魂的軀竅。就算裝扮的再華麗,詞藻再怎麼優美,都只是一篇無意義的八股短文。
有一部關於印象派畫家莫內生平的電影裡,莫內拿著一束花要求採訪者盯著,然後閉眼,問他看到什麼。他不斷地要求採訪者回答,直到採訪者和他說:「我看見了顏色」。
什麼是印象派?它要的不是物體,不是精緻細膩的還原景色,而是在表現出眼睛看到的顏色。不論被畫下的東西是怎麼樣,人最先看到的一定是顏色,詩也是這樣的創作方式。
詩畢竟不是畫作,不能讓人用眼睛直觀地感受,只能藉著文字作為載體,讓讀者進入詩人寫詩當下的情感。但褪下文字後,最原始純粹的核心仍是情感,那才是一首詩存在的意義,所謂「詩」的真正面目。
我看過很多不是詩的短文,詞藻華麗卻言而無物,因為那只是單純文字的堆砌,只是把詞彙拼接在一起的科學怪人。但詩並不該是如此。一個沒有靈魂的軀竅叫行屍走肉,那首沒有情感的詩該被稱作什麼呢?
寫詩其實一點都不難,只要你把最真實的感受寫下,那就是詩了。不需要無謂的華麗詞藻,不需要幾百上千字的內容,不需要精雕細琢過頭的詞彙,最重要的是情感。也許每個讀者對同一首詩都有不同的感受,就像有一千個人就有一千部哈姆雷特,那只是同樣的情感在不同人的心中造成的共鳴跟倒影。情感本身就是情感,你眼中的綠色和我是否會是一樣的呢?這就是創作的美妙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