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曲1990

可能因為這兩天的天氣不錯，心中莫名掠過了這首老歌，不自覺就哼起來了。

烏溜溜的黑眼珠和你的笑臉，怎麼也難忘記你，容顏的轉變；輕飄飄的舊時光就這麼溜走，轉頭回去看看時，已匆匆數年...

這應該是兒時記憶中很熟悉的一首曲子。不過第一次會完整哼或彈，大概是小學的時候。在當時學習古典鋼琴的日子裡，還是會穿插幾首流行歌曲，而那時青春美麗的鋼琴老師特別喜愛這首曲子。我還記得那個下午我邊著彈琴，她愉快高歌的印象。那時候的自己還是個孩子，對於歌詞沒有太多感受，只記得是愉快的氛圍，兩個人就一起彈唱了這首曲子數次...而某一幕的時空，似乎就停留在那個瞬間。

當時的高雄市有大統百貨。在沒有周休二日的當時，全家人會一起去逛大統，為的不是採購，而是感受熱鬧的氛圍，逛逛書店、吃吃美食街的溫州餛飩；而對小孩來說，則是上到高樓層去"打電動"，或是去頂樓玩遊樂器材，我記得有海盜船跟碰碰車，喧鬧的聲光效果，在小孩的世界就像場夢。

另一個除了大統外常去的景點應該是壽山動物園，雖然改建前有人嫌它又老又舊，但那卻是兒時記憶中重要的一部分。小時候的壽山動物園人潮多，有時連要找個車位都不容易，回想起來當時看了什麼動物早不記得，只記得車子停在園區路邊停了很遠，下車後走了好久好久才到入口(可能那是孩子的視角吧，就跟覺得墾丁公園入園的路永遠走不完一樣)。

兒時記憶的大統跟壽山動物園應該也有陰雨天，但記憶裡想起的都是藍天，還有高雄市美麗的晚霞與夜景。

那幾年，藍皮普快還在高屏橋呼嘯，夏季的車廂裡總有悶濕的味道，摻雜不知道誰買的鹹酥雞，頭頂上的電扇總是吱軋吱軋的轉，卻也無法散去那些混雜的汗味與食物味；火車的椅背後面，總有些無厘頭的塗鴉，可能是一把小雨傘，底下寫著陌生人的名字，或問候誰家八代祖宗的話。一直到高中的時候，藍皮也還在鐵道奔馳著，只是取而代之有更多的選項，像是有冷氣的復興號跟自強。我跟L，有時還會搭著藍皮，一站一站的晃回各自的家。她有次講了一個提議，至今我仍記得非常清楚。

她說: "這節車廂這麼多人，有一天我想要訪問車廂裡的每個人，問他們是誰? 他們要去哪裡?"。

至今，我們始終沒做過這件事，現今的L遠在加州，而我，確實做了個跟"人"有關的工作。

那些穿梭在高雄車站的回憶，從舊站，移動的舊站，變成了臨時站，變成了新站。火車進入高雄市時，化身成地底的機械動物，在地底轟隆隆的抵達每一個站。火車地下化初期，媽媽非常不習慣，她覺得停太多站了，但至今我們也"慢慢地"感受這樣的方便，大概心裡在適應這些變化的歷程，還是跟不上實際上景物的轉變。

藍皮也不見了。有次我看到某個旅遊要花昂貴的錢去體驗藍皮時，心中噗哧一笑。或許物以稀為貴，但更貴的是回不去的時光。

前兩年，壽山動物園翻新了，我始終還沒個機會造訪。或許，也挑個有藍天的時候去吧?

轟隆隆的雷雨聲在我的窗前，怎麼也難忘記你，離去的轉變。

或許明日太陽西下倦鳥已歸時，你將已經踏上舊時的歸途。人生難得再次尋覓相知的伴侶，生命終究難捨藍藍的白雲天

壽山俯瞰高雄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