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的憂鬱 | 人生哲學

各位看客，你們認識多少大師？比如說普魯斯特、德希達、傅柯、胡適、錢鍾書。據說，南港中央研究院內部人士，常常互稱對方是大師，如此一來，大師、晶片、雄三飛彈，乃成為台灣三寶。大師的言行，每每貼近神諭神蹟，一舉一動，備受關注。每隔一段時間，總會出現大師，從而照耀人間，福國利民。日後大師往生之後，依然點亮地獄，嘉惠群鬼。

錢鍾書先生的舊作有啥吸引？ | 鄭楚雄- 灼見名家

歷經時序推移，民國肇始，文人學者輩出，能寫出一手典雅又幽默的白話文言，當推錢鍾書。各位看官，也許你不認識錢老，沒關係，貧道趁機簡介一下。此公是名作《圍城》的作者，內容凸顯婚姻如同「圍城」，城裡的人想逃出來，城外的人想攻進去。

錢老精通英法德三國語文，記性奇佳，過目不忘，不但出口成章，甚至俏皮搞笑。要是心情欠佳，憂鬱有加，翻閱錢老的小說散文，立馬破涕為笑。大學時代，潛心留意他的一舉一動，甚至花費重金，蒐集禁書《圍城》、《談藝錄》和《管錐篇》。出於他超能力的感召，貧道也埋首學習英文、日文、法文。

前幾天，時來運轉，竟然於睡夢中和偶像錢鍾書會面，趁此記憶猶新之際，記錄對話內容，以便跟各位分享。當年英國詩人柯立基完成《忽必烈汗》一詩，是來自於夢中橋段。

「錢老您好！自從1970年代末期，就開始閱讀您的著作，出於崇拜，時時在白日夢當中，跟你神會交流，卻從來沒有夢到您，如今21世紀的20年代，竟然在夢中相會，地點竟然是地獄，實在非常抱歉。既然您是研究西洋文學，應該曉得希臘史詩，總是描述英雄要得到啟蒙甚至成長。就必須下地獄，向往生的戰友討教。如今希望利用這次的相會，天南地北，無所不聊。」

「沒關係，既然你是我的忠實粉絲，我身為獄人，只好暫時當起神明，有求必應。」

「謝謝錢老的關照。晚輩姓辜，請您多多講笑話！」

「喔，原來姓辜，那不就是怪老頭辜鴻銘的後代。正值清末，日本漢字相繼入侵， 相傳有一天張之洞跟顧問辜老先生提醒，所有新名詞都不要使用，辜老跟他說，名詞本身就是外來的。」

「哈哈！錢老果然博覽群籍，精通古今中外的妙事。我也知道您出身大家族，令尊是來自江蘇無錫，跟同族的錢穆都是國學大師。但大師在你口中未必正面，比如說你曾經調侃林語堂這位幽默大師，特別是幽默而為大師，也未免太不幽默！」

「辜兄原來是情報靈通人士，我們身為作家，如同情報員，到處蒐集資料，即使小道消息也不放過。難怪英國軍情局僱用不少作家，如葛林、毛姆。」

「實在不好意思，容我班門弄斧，無錫出了很多經濟軍政人才，比如說明末東林黨領袖顧憲成、清末名臣薛福成，還有遊記大師徐霞客，都是您的鄉親。改革開放後，所謂紅色資本家榮毅仁，就是擔任鄧小平的經濟總舵手，創辦了中信集團，他父親榮德生是棉紗大王。 無錫真是地靈人傑，人才濟濟。」

「你們辜家也不遑多讓啊。出生於福建同安有一支到馬來西亞，是辜鴻銘的父親辜禮歡，有一支到了鹿港，則是辜顯榮和愛子辜振甫。辜兄想必跟辜家也有血緣關係。」

「哈！倒是沒有。套一句台灣人的口頭禪，應該五百年前是同一個祖先。記得蔣經國擔任行政院長期間，晚輩擔任便衣警衛，常常看到辜振甫去向小蔣報告外交情勢。」

「喔，我只知道辜老擔任海基會董事長。」

「台灣被貴國總理周恩來，發揮特異功能，玩到剩下十幾個邦交國，但小蔣也不是省油的燈，邀請辜老乘坐私人飛機，到世界各地從事地下外交，成績斐然。晚輩只跟他四眼相望，從來沒有交談過，而且使用他創辦的中國信託信用卡，到現在依然在繳利息。」

「哈！君家門前水，我家門前流，原來還有這段妙事！算是另類交集！」

「晚輩敬佩您驚人的記憶力。」

「可是50歲之後，身體開始走下坡，確實歲月也不饒人。」

「您現在身處於陰間，倒是可以大鳴大放，不像你在陽間到處都搞政治運動，弄得您身心俱疲，處處心驚恐懼。因此地獄也算是寶地，沒有病痛，沒有運動，也不怕人來鬥爭！更沒有文化大革命。閻羅王本是公正嚴明，不容魔鬼囂張。」

「辜兄言之有理，我不得不相信，白道比黑道還可怕！」

「閱讀你的著作，真是獲益良多，但晚輩有一個疑問，在此跟您抬槓一下。您精通中國古典學問，但為什麼對養生這門學問如此陌生呢？您很少提到醫藥，尤其《黃帝內經》、《傷寒論》。 根據《黃帝內經》的說法，恐傷腎，晚輩收集了您晚年的紀錄，發現您罹患氣喘、高血壓、失眠，甚至因膀胱癌而割了一顆腎，非但是造化弄人，而且折騰人啊！貴國政治運動胡整亂搞，您也遭到波及，實在不幸！」

「確實這是讀書人的毛病，瞧不起養生，難怪文弱書生，人人朗朗上口。」

「其實，曹雪芹和蒲松齡都是精通中醫，作品裡處處可見中醫養生的敘述。您夫人楊絳女士倒是嫻熟養生，天天勤練八段錦，享年百歲。」

「是啊！在地獄寶地裡，她常常碎碎念，要是好好研發實踐，相信也可百年而終！」

「但是您身上百病叢生，高壽往生，恐怕要歸功於您幽默縱橫！笑一笑震動五臟六腑，有助於氣血宣暢！」

「辜兄言之有理！希望我的傻言瘋語能夠讓你開懷！」

「是的！最妙的是，《圍城》裡面的方鴻漸和趙辛楣兩人前後交了同一個女朋友，後者還跟前者說，應該叫我同情兄！當然啦，作品中處處妙語如珠！可惜的是，您的第二部長篇小說《百合心》快完稿了，竟然因戰亂而丟失，教人遺憾！」

「哈哈！想開了，就沒事！人一出生，自己無法控制，面對政治情勢，也無法預料！」

「是的！比如說您姓錢，沒有刻意賺錢，卻因為版稅而大撈一票，但當作獎學金，做功德，算是好事一樁。」

「謝謝辜兄陪我聊到天亮而不知東方既白！後會恐怕無期，請多多保重，在此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