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

最近又發生了兇殘的虐童事件。為什麼大部分的人會對虐童事件有這麼大的情緒波動？我想因為或多或少，我們都代入了自己童年裡不愉快的經驗。所以聽到這種事件或是看到相關畫面，藏在自己內心深處的那個小孩，會不由自主地把曾經受過的委屈從埋好的地方又挖出來過一遍。

我相信虐童事件其實一直都在我們身邊，只是大多沒有“嚴重”到浮出水面，能浮出來的都是已經到了不可挽回的局面。多年前我的翻譯生涯也曾經遇過一個很慘烈的虐童事件，1個9歲的小朋友被繼母用木棒活活打死。

細節我不談，但是整個審訊的過程結束後，我自己心裡對這個小朋友的側寫是 - 他，根本沒想活著。

同棟樓的鄰居說他們的洗澡間面向中庭，平常哪一家有稍微大一點的聲響他們都是聽得到的。而且說真的，西班牙人這麼八卦的民族，平常街上有什麼人大小聲，馬上會有一大堆“熱心”老先生、老太太從自家窗戶往外探頭查看。如果真的有小朋友大哭大鬧，不可能沒人聽到。

法醫指出小朋友身上的傷痕顯示出他被虐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警方調查學校的紀錄，發現小朋友常常缺課，在校時身上的制服也看得出來不怎麼乾淨，但是老師認為他只是衛生習慣不佳。

從頭到尾他沒有向任何人求救，連自己的生父都像可有可無的NPC，說自己完全不知道小朋友被虐待。繼母也提到她打小朋友的時候， 小朋友完全不會吭氣，不然她一定會停手的。

由於西班牙司法制度的緩慢，若干年之後我又重新在法院遇到了這位虐童的繼母。她被關進監獄之後，沒有了要照顧家庭的責任，又有國家照顧她的三餐，整個人看起來陽光燦爛，滿口流利的西班牙文，（進去之前只會說一些單字）感覺就是一個日子過得很舒心的人。

我們無法介入他人的因果，而我只是感慨那個一心求死的9歲小生命犧牲了自己，讓自己的繼母過上了更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