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惡根本不存在,有點像用自然界的角度,去譴責人類開墾自然界的自私自利,或許就像個環保生態片,但卻不只是自然界是對、人類就是錯,這樣二元對錯化分,他有更深一層的哲學,一種萬物的平衡,世間背後我們難以察覺的因果這把尺。
電影從開頭,就把人們習以讚揚的自然生態給拍的如此美麗但又如此危險,越是沒有人的生態美景的地區,就越愛放那首另人不適的驚悚配樂。所以電影所謂邪惡是什麼?就是自然界本身,這是一個最大的邪惡。
那人把自然界看作邪惡,這樣的解讀會不會太偏激,一點也不會。天地本來就是不仁,自然間的平衡,本來就很殘酷。即使不用邪惡來形容,一定也是危險的。
電影對於邪惡的塑造,自然界是最大的邪惡,除此之外,還有其他的邪惡。資本家開發山區建地這種人類入侵自然界的邪惡,儘管是以環保名義開發豪華露營區,但對自然區的損害,一定也是有。
即便開發露營區能為當地山區居民帶來收益,他們也不願意,除了不想被資本家框騙,重要的是主角自己覺得,不缺錢為何要做這種生意?為何要做這件沒意義的事情?顯現出一種「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鑿井而飲,耕田而食。帝力於我何有哉?」的這種自給自足就好,幹嗎為賺錢去特別努力?當然電影不是說就不去為資本而賺錢,而是沒必要去多賺。
對山區居民而言,除了主角自己的自給自足不提,對其他村民而言,根本就是被開發商的逼迫壓榨,被派來的兩個員工,只是來演一場安撫人的作秀說明會,全部都是話術的安排,這種資本家為了賺錢而編出的話術框騙,即使村民沒笨到被騙,但還是只能無奈地被脅迫。那資方開墾自然生態,是種邪惡嗎?
但撇開資本家,負責開發營地的兩個員工,可不是只為利益而無情開墾那種人。他們是想跟從自然生活的人,有意識到環保生態,甚至想跟著當地居民一起生活。但即便如此,這種崇尚自然的外人,看似同理到了生態,甚至有助人精神,但面對天地自然的殘酷,這種人對自然界來說也是沒什麼幫助,所以環保意識,崇尚自然,也是沒必要的感覺。甚至這種人在主角眼裡,竟然也是種邪惡。
那開墾自然生態不好?崇尚自然生態也不好?所以呢?就是種天地不仁。對自然界而言,人類不管保衛生態也好?開墾也好,不管怎樣,人類都不是個重要的存在。只是天地之間的一個產物,做什麼都不影響這整個世界的平衡,人類就是這麼渺小。
所以,主角真的演的很好,他與一般村民不同,即便像他這樣穿越在山林生活的伐木工,他也不特別覺得在山林間生活是件快樂的事,而是天天沒有笑容的上演在每一天,似乎是一種認命。對於森林深處的神秘未知,他似乎保持著不特別樂觀的態度,而他這種熟悉自然生態的人,與只是單純崇尚自然界的都市人相比,後者顯得很無知愚笨。因為自然界沒有崇尚的必要,真正的自然界是極其危險,像個神秘邪惡野獸一般。
而對於自然生態的詮譯,還有野生動物的觀點。山林小鹿平常不攻擊人,唯有被攻擊,牠們才會為了奮力一搏而攻擊人,而被攻擊都鹿,都被稱作「困獸」,一種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種動物,最常被山區獵人攻擊,即便沒建商的侵入,牠們也會被獵人攻擊,脫離不了弱肉強食的世界。那?又是種邪惡?
而這個困獸概念,似乎呼應結局,到頭來主角自己竟然可以對自己女兒見死不救,這個六親不認的最大邪惡?還殺人?還反人道?一個神來的結尾,感覺最沒邪惡感的主角,竟然這樣子。連無辜的受害花鹿,因為結局這樣,也因為殺小女孩這行為,而顯得也不太無辜。而女孩這個天真無邪之人,在鹿的觀點裡,也不在是無邪的,而是有邪。
所以到頭,誰是邪惡的?建商想賺錢是邪惡嗎?村民擋人財路是邪惡嗎?兩個員工崇尚自然有錯嗎?獵人獵鹿邪惡嗎?花鹿不分青紅皂白攻擊女孩邪惡嗎?女孩這樣靠近花鹿,被牠當作邪惡對象難到有錯?再來就是主角,他只是站在天地不仁,遵循萬物自然反應的立場而已,有錯嗎?如果以弱肉強食的角度來說,最可憐的就是鹿,給牠反擊機會有什麼錯?
然而,自然界的殘酷,天地不仁以萬勿芻狗,當然不可能也把這本身當成邪惡。
所以最終邪惡根本不存在,但萬物都在自然平衡中不斷受報、不斷受傷,不管都市人還山村人都一樣。
然而萬物間的平衡與因果,根本不是人類自己看的出來,但我們唯一能認命的事實,就是世界本來就不以人類為主要,所謂邪惡與善良,根本就是人類自己狹小的眼光,只是以自己立場擅自界定,對我有損的就是惡,你使我受傷你就是惡,你犯人就是惡。但電影表現出了,世界根本不存在純粹侵犯人這種事,一切都是有因果,不會有什麼,你就是先出手的惡人這種事,一定都有原因不會無緣無故,只是人都太喜歡只用自己立場去判斷善惡,所以善惡才出現。卻忽略其實這世界不可能以自己為主,甚至不以人類為主。
世界不以人類為主,這是人類要認知到的一件事。
有人說,這電影很道家思想,我很認同。
這部片厲害的地方,就是用最平視的方式,講了一個宗教語言才容易講出的東西。我們只是因果齒輪中,一個小小的零件,萬物平衡中一個不斷被更替的過客,如果不認知到這一件,人類就無法從自己邪惡的狹小執著中,解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