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能辨我是雌雄】— Grace Jones 的風格之作:《 Nightclubbing 》

2024/04/19閱讀時間約 2 分鐘
Grace Jon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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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從七零橫跨到八零年代,儘管葛蕾絲·瓊斯(Grace Jones)在商業方面已經取得不錯的成績,但1981年發行的《 Nightclubbing 》才是她腦中藝術才華、前衛情懷和流派融合的傑出證明。作為一張難以歸類的專輯,大膽結合了新浪潮、雷鬼、放克、後龐克和電子音樂等元素,帶來了誘人而大氣的體驗,令人過耳難忘。

專輯中包含四首翻唱作品和五首原創歌曲,其中三首由瓊斯親自參與創作,而翻唱歌曲都與原唱大相徑庭,瓊斯將它們咀嚼咬碎,接著吞嚥消化成自己的一部分,讓每一首歌聽起來都彷彿出自於葛蕾絲·瓊斯,是這張專輯無可爭議的明星和重要功臣。


「感覺像女人,看起來卻像男人。」


瓊斯完美地把握住了時代潮流,將雌雄同體的形象發揮得淋灕盡致,同時又不失音樂魅力,封面中的她面目猙獰和犀利,這股氣場籠罩著整張專輯,無處不在,導致你很難分辨她究竟是藝術家還是藝術品本身,這樣的超自然神力不僅在八零年代,而是在整個音樂史上都留下了不可磨滅的深刻記號。


Grace Jon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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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錄製背景】

「當我們和瓊斯待在一起時,錄音室的牆上掛著她的大圖輸出照片,然後她就站在下方唱歌,所以當我們的演奏進入狀態時,我們眼中所能看見的只有她。我們把音樂帶入了雷鬼風格的旅程,但心中始終想著瓊斯。」— 鼓手史萊·登巴(Sly Dunbar)

在瓊斯開始歌唱生涯之前,曾擔任流行時尚模特並且是俱樂部 Studio 54 的常客。她的前三張專輯深受迪斯可的影響,鞏固了她在俱樂部舞台上的地位,她的形象在某種程度上具有深刻的越軌性,然而她的音樂卻還沒有跟上。

當她在 1977 年演繹艾迪特·琵雅芙(Édith Piaf)的〈 La Vie en rose 〉在國際上大受歡迎時,她引起了 Island 唱片創始人克里斯·布萊克威爾(Chris Blackwell)的興趣。他希望可以讓瓊斯感覺自己是樂團的一員,並以樂團製作專輯的方式為她錄音,歌手和演奏者各司其職。

布萊克威爾在他的拿騷工作室 Compass Point 組建了一個六人錄音團隊,成員包括貝斯手羅比·莎士比亞(Robbie Shakespeare)和鼓手史萊·登巴(Sly Dunbar)、法國鍵盤手威利·巴達魯(Wally Badarou)、吉他手麥奇·鍾(Mikey Chung)和貝瑞·雷諾斯(Barry Reynolds)以及打擊樂手烏齊亞·湯普森(Uziah Thompson)。瓊斯形容他們是 "錄音室裡的聯合國"。

Black Uhuru /《 Sinsemilla 》

Black Uhuru /《 Sinsemilla 》

Black Uhuru 在1980 年發行的專輯《 Sinsemilla 》給瓊斯留下了深刻印象,他與工程師艾力克斯·薩德金(Alex Sadkin)決定新專輯應借鑒其中的音樂元素。登巴說:「我們喜歡舞曲,我們什麼都聽,持續精進自己,希望我們做的雷鬼音樂能更上一層樓,任何我們能帶來的元素都期盼可以作為音樂創意使用。」

布萊克威爾摒棄了瓊斯之前作品中的特質,重新以The Pretenders的〈 Private Life 〉、Roxy Music的〈 Love Is the Drug 〉和 The Normal 的〈 Warm Leatherette 〉等歌曲為參考對象,創造出了新形式;音樂網站《 The Quietus 》寫道:「《Nightclubbing 》是所有想法完美融合的傑作。」

布萊克威爾組建的樂團後來被稱為 "Compass Point All Stars",常駐巴拿馬錄音室,為 Tom Tom Club、喬·考克(Joe Cocker)等人的作品譜曲。他回憶當時,整個錄音以令人難以置信的速度輕鬆推進:「如果瓊斯或樂團在第三次錄音時還沒有完成一首歌,他們就會放棄這首歌,轉而錄制下一首歌。」

Grace Jon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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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樂團在 1980 年初僅被要求製作一張單曲專輯,但他們最終錄下的素材遠遠超過了一張EP的長度,因此,他們決定整合成兩張錄音室專輯:《 Warm Leatherette 》和《 Nightclubbing 》。

1981 年,他們完成了最後一批歌曲錄製。鍵盤手巴達魯(Wally Badarou)肯定了瓊斯在錄音過程中發揮的關鍵作用:「她是聲音和精神的一部分,這兩者幾乎是無處不在,所有人都知道,我們當時要做的是相當具有實驗性的事情。」


《 Nightclubbing 》專輯封面

《 Nightclubbing 》專輯封面

【過目難忘的專輯封面】

《 Nightclubbing 》的封面藝術是 1981 年在紐約創作的一幅名為 "Blue-Black in Black on Brown" 的彩色照片,由大師尚-保羅·古德(Jean-Paul Goude)拍攝,這是與原版專輯一齊發行的唯一一張照片,沒有歌詞,封底也沒有任何照片。

照片以直角構成,瓊斯被剪去了腰部,袒胸露背,身著阿瑪尼男士寬肩西裝,一支未點燃的香煙從她的嘴唇向下伸出。照片中的她留著平頭,露出胸骨,黝黑的皮膚使照片呈現出紫羅蘭般的藍黑色。

這張照片因其雌雄同體而備受關注,瓊斯不僅打破了一些非傳統的界限,而且選擇主動混淆這些界限。

《Uncut》雜誌的皮爾斯·馬丁(Piers Martin)認為封面十分引人注目,並寫道:「靛藍色的基調、冷峻的目光和菸讓人聯想到瑪琳·黛德麗(Marlene Dietrich),性別的扭曲則讓人聯想到鮑伊。」

賽門·羅素-比爾(Simon Russell Beale)在為《 DIY 》撰寫的文章中將這張專輯封面列為史上最出色的封面之一,強調瓊斯的 "黑色雙性戀氣質":「還有其他藝術家能擁有如此多重含義的專輯封面嗎?她本身就是一件藝術品。」


【歌曲介紹】

開場曲〈 Walking In The Rain 〉充滿了情調濃郁的放克氛圍,令人痴迷陶醉,當瓊斯的人聲在電子音效穿梭時,撩人的嗓音佔據了中心位置。雖然每每提到該曲,都會第一時間聯想到瓊斯,但這首歌實際上是翻唱自澳大利亞樂團 Flash And The Pan 於1978 年發行的同名專輯中的歌曲,如果你欣賞瓊斯的演繹,原版也絕對值得一聽。

〈 Pull Up To The Bumper 〉極富感染力的節奏加上有趣的汽車喇叭音效,創造出了令人無法抗拒搖擺的時尚曲調。瓊斯在這首歌中充滿性暗示的歌詞時常引起爭議,促使美國一些廣播電台拒絕播送這首歌,歌詞中包括:「開著你超長的黑色豪華轎車/開到我的保險槓上/把它開到中間/塗上潤滑油/噴上潤滑油/讓我潤滑一下/我得吹響你的號角。」

然而瓊斯對此否認,她堅持認為歌詞只是為了配合音樂而寫,作為一個欣賞人聲演唱的人,他認為人聲是錄音過程中的另一種樂器,而不單只是說故事的工具,但她表示很樂意接受別人對歌詞的任何解釋:「我不想唱甜言蜜語的東西,儘管我不介意甜言蜜語。」


〈 Use Me 〉引入了雷鬼音樂的元素,展現了瓊斯作為藝術家的多元性,她能夠將不同的音樂流派融入音樂,並將情感完整表達。作為對 原唱 Bill Withers 的致敬,瓊斯的演繹在原基礎添加更多層次,將其完美轉變成自己的風格。

〈 Nightclubbing 〉是這張專輯的核心曲目,原曲創作者為伊基·帕普(Iggy Pop)和大衛·鮑伊。瓊斯酷帥的嗓音在電子編曲的襯托下熠熠生輝,營造出一種迷人的神秘氛圍,展現出夜店狂歡的精髓。毫無疑問,這是瓊斯最傑出的歌曲之一,同時也是樂迷的聽覺饗宴,重複不間斷的節奏構成了歌曲基礎,將所有音樂元素緊密維繫在一起。


〈 Art Groupie 〉為瓊斯參與創作的歌曲之一,填詞上傳達自己不過是體現人們強加給她角色的被利用者,我們所見的一切都是經過幕後精心打造的形象。而她嚮往藝術界的形形色色,並利用視覺和音樂傳達了自己的風格和內涵,讓觀眾欣賞她散發的光彩。當然她也有自己的秘密,但她並不急於推翻圍繞自身的傳說和神話,或許也是瓊斯能維持魅力的關鍵所在。 

〈 I've Seen That Face Before (Libertango) 〉是對手風琴演奏家 阿斯特·皮亞佐拉(Astor Piazzolla)的阿根廷探戈經典曲目之重新演繹,由瓊斯及貝瑞·雷諾斯譜寫新歌詞,描述了巴黎夜生活的黑暗面。在大氣磅礡的節拍和旋律之間,風格的融合造就了一首引人注目的聽覺藝術作品。

瓊斯還錄製了的西班牙語版本,名為 〈 Esta cara me es conocida 〉,以及用葡萄牙語朗誦法語段落的英語版本。


〈 Feel Up 〉則帶領我們回到了充滿俏皮感染力的雷鬼音樂旋律,並將非洲打擊節奏與貝斯低音線完美貼合,此外瓊斯用她的嗓音誇張地揣摩歌曲的節奏,而不單只是隨著旋律伴唱。


〈 Demolition Man 〉為專輯注入了搖滾元素,雖然最初作為單曲發行時未能引起廣泛關注,但多年來已成為瓊斯的代表性歌曲,而這首歌的原作者是史汀(Sting),在瓊斯錄製這首歌之後,同樣也被收錄到了 The Police 的專輯《 Ghost In The Machine 》中,隨後因同名電影《超級戰警》,史汀再次為了原聲帶改編該曲。

最後〈 I've Done It Again 〉大大放慢了專輯的節奏和整體風格,成為結束這趟聆聽之旅的優美沈思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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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語】

《 Nightclubbing 》無疑是大師級的音樂藝術作品,打破了流派的常規,突破了音樂表達的界限。瓊斯的獨特風格、創新製作和多樣化元素的使用,使這張專輯不斷吸引和啓發每個時代的聽眾,邀請他們進入一個精緻、神秘和聲音實驗的絕妙世界。

The Line of Best Fit 的約翰·丹尼爾·布爾(John Daniel Bull)認為這張專輯透過雷鬼節奏與 R&B 的融合,將瓊斯本身的牙買加特色提高至頂點;BBC的約翰·多蘭(John Doran)則認為這是一張後龐克流行專輯,比多數同時期的另類歌手更成功地涉足了迪斯可、雷鬼和放克音樂的領域,同時還保留了一種空靈疏離感,令人直覺聯想到大衛·鮑伊(David Bowie)或是伊恩·柯蒂斯(Ian Curt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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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多年,這張專輯聽起來依然充滿新鮮感,並讓葛蕾絲·瓊斯躍升成為八零年代的主流巨星,可謂一次成功的重塑,之後更接續推出兩張同樣優秀的音樂作品:《 Living My Life 》和《 Slave To The Rhythm 》。

雖然在這十年過後,瓊斯便鮮少有發行和巡演,但她的神秘感卻一直延續至今,為許多現代流行音樂偶像提供了聲音和視覺方面的靈感,而《 Nightclubbing 》便是建立起這一切聲譽的重要基石。

|實體唱片的死忠擁護者 |為各位介紹從60年代至千禧年間的搖滾樂、專欄、系列訪談和樂評 |出版品:《克里夫異象誌Vol.1 & 2》 |歡迎邀稿:[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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