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哭5

第三章/之一　

瑋薇

 你在現過著怎麼樣的生活？

有沒有終於能夠快樂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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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為什麼對自己那麼沒信心？

左勳的問題問進了我的心底，回家之後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怎麼也睡不著覺，我覺得我是需要找個人好好談一談，談談為什麼我竟然這麼沒有信心的這件事情；於是我想到了小玲、小六、角子、怪獸，但是除了左勳之外，我卻再也想不出到底還有誰可以告訴我答案，因為小玲此刻正在睡美容覺，小六人不在台灣，角子八成正和女朋友親熱著，而怪獸自從國小被我甩了之後就再也沒見過面了。

突然間我感到極度的慌張，如果到時候我連左勳都失去，那麼到底還有誰能陪我？還有誰可以收留我的焦慮、試著替我加油打氣？

其實我知道為什麼，關於為什麼我竟沒有信心的這件事情。

答案是因為你。

在我的記憶裡，你總是不快樂並且沈默的時候多，我甚至有點想不起來、究竟有沒有見你開心的笑過，你好像生來就不快樂似的；你說其實你從前是個還算快樂的人，你說你常懷念起以前在飯店實習的那段日子，你說那是你最快樂的時光，你說在這個都市待的太久了，久到足以令你失去了快樂的能力。

奇怪的是，這樣的你之於我卻有著致命的吸引力，令我著了迷似的想讓你快樂起來，而我一直也以為，我真能讓你快樂點的；我原本對於憂鬱的男人是不以為然的，但我遇見了你，我才明白原來我錯的厲害。

原來我相當的錯。

你從來就不是一個快樂的人，你經常半夜起床獨自到陽台抽菸，就算是和我躺在床上時也總背對著我悄聲嘆息，你從來不習慣傾訴，你寧願自己心苦也不願讓別人替你煩惱，可你卻從來不知道其實你身邊的人往往比你更苦，於是我下意識的刻意討好你。

但沒用。

但我怎麼也沒想到分手的三年後，竟有一個和你完全不同類型的人說他其實喜歡我很久了，並且那個人竟然還是左勳！

這個世界怎麼了？還正常運作嗎？

此時我的手機響起－－

「左勳？」

對方沒有回應，我於是看了看時間，原來又是那通準時問候我的沈默電話。

我想我真的是太寂寞了，竟就對著手機說起這些事來，也不管對方究竟是誰，或者對方究竟是不是人；我想我只是需要有個對象來傾訴，就算那個人我不認識也好，就算對方只是電腦終端機的系統錯誤也好。

而對方還是一樣堅持走神祕路線，他還是堅持不說話、不洩露任何線索，他只是靜靜的在電話那頭沈默的聽著，其實我也無法確定他究竟有沒有在聽，我只是一直一直的說話，我甚至開始自問自答自言自語，等到最後終於累了倦了，才能夠沈沈的睡去。

我想我真的是寂寞過了頭。

「你覺得戀愛是什麼？」

這天趁著和左勳一起午餐的時候，我忍不住想問問他。

「戀愛就是兩個人的心底滿滿都是對方。」

這傢伙果真是個稱職的愛情高手，面對這種抽象又棘手的問題，竟能二話不說乾淨俐落的回答。

「但你不認為所謂的談戀愛就是不斷的約定下一次見面的時間而已嗎？」

「這麼說也沒錯。」

「那既然我們老在見面了，又何必多此一舉碰這種費時費工又傷神的東西呢？」

「妳就這麼害怕和我談戀愛？」

「欸！也不是這麼說嘛！只是你難道不覺得我們的感情之所以能維持這麼久的原因就是因為我們只是朋友嗎？」

「其實妳只是害怕失去吧？」

我當下是一楞，沒想到竟在無意間讓左勳看穿我心底不願意坦承的祕密。

「其實妳根本不用害怕呀！因為我們每天睜開眼睛面對的就是一連串的失去。」

「一連串的失去？」

「嗯，我們無時不刻的在失去時間、青春、金錢，甚至是腦細胞，其實所謂的人生說穿了不過就是一連串的失去吧。」

「好像頗有道理的。」

「而且，很多時候的失去不見得是壞事！就像是，很多時候累積下來的也不見得是好事的道理一樣呀！」

「嗯，有時候我真覺得你像個思想家一樣咧。」

「所以囉。」

「所以什麼？」

所以左勳就傾身吻上我的唇，也不管週遭的人是不是在看著，也不管我們的嘴裡是不是還咬著食物，簡直是混帳到了極點。

「妳接吻的技術真是有待加強哦，不過沒關係，身為妳男友的我會好好技術指導的。」

「我差點被你嘴裡的芥茉嗆到耶！」

我哭笑不得的抗議著。

真是的。

「妳怎麼老是一副狀況外的樣子呀？」

左勳總是這樣說我。

他說我對很多事情都不太容易適應，不管是自己的身體，自己所追求的未來，或者是別人要求的東西，都是。

「問你一個問題。」

「嗯。」

「你打算用什麼方法甩掉我呀？」

「吭？」

「你每次厭煩一個女人的時候不都來這招嗎？所以我還滿好奇如果對象換成是我的話，你會有什麼行為出現呀？」

「妳簡直沒藥救了。」左勳又不客氣的拍了我的頭；「倒是妳覺得我們什麼時候可以上床？」

「你真的很色耶。」

「我只是誠實而已。」

「哎！為什麼男人總是只用第二腦思考呢？」

「我反對。」

「理由是？」

「女人其實也是用身體思考的動物吧！只是很少女人肯承認而已。」

「你會比我還懂女人？」

「我根本比妳還懂妳自己吧。」

好像是哦。

回家之後，我突然想要打電話給倩，告訴她這件事情，關於我和左勳的新關係。

「我和左勳戀愛了。」

「你們不是分手快三年了嗎？」

哎！這女人狀況外的程度簡直遠遠超乎我的想像。

「他不叫左勳好不好。」

「哦，我想起來了，是不是那個韓國帥哥？」

「嗯，他說其實他喜歡我很久了，但我卻一點也沒有發現。」

「那不是很好嗎？」

「怎麼說？」

「表示妳又快有性生活了呀！和帥哥上床想來就令人期待不是嗎？」

哎！我怎麼覺得倩說話的調調越來越像左勳啦？還是其實我的朋友都是這個調調呢？

「欸！妳會認為女人也是用身體思考的動物嗎？」

「當然是呀！女人畢竟也是動物不是嗎？也有荷爾蒙呀！」

「那妳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我們會想和某個人上床？」

「可能只是想試試他是不是真的像他自己說的那麼行吧！妳知道，男人總是喜歡誇張他的性能力，妳可以嫌他窮嫌他醜，但妳永遠不能說他從來沒給過妳高潮；妳移情別戀沒關係，但妳不能告訴他是因為對方性能力比他好的關係。欸！男人嘛！其實骨子裡只是個孩子，妳不只要給他糖吃，甚至在必要的時候還是得哄哄他的。」

有時候我真覺得倩實在是女人版的左勳欸。

「是這樣子的嗎？」

「是喲！而且妳以為什麼過去的男人會有處女情節的存在？」

「為什麼？」

「因為害怕被比較呀。」

終於，我被倩給逗的笑了出來。

「怎麼妳不喜歡他嗎？」

「也不是吧，只是當朋友習慣了，突然的…很怪呀。」

「先驗貨看看吧。」

「咦？」

「先上床看看呀，如果床上合不來的話，那乾脆就此打住算了，妳知道，其實為什麼兩個人要交往，說穿了不過就是為了有人得有義務和妳上床呀。」

「……」

倩大概是感覺到我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或許她以為我性冷感也不一定，總之，她換了個話題，問：

「對了，妳後來還有再接到那通午夜電話嗎？」

「嗯，我都靠它報時了。」

「妳這個人實在是隨和的令人難以置信耶。」

「啥？」

「沒見過有人能和騷擾電話相處的這麼好呀！」

「我開始不認為那是騷擾電話了。」

「會不會其實是他？」

「誰？」

我問，雖然其實我明白倩指的是誰，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想要裝作並不明白她問的是誰；不想被知道我第一個想起的還是你，大概是這方面的裝傻、我想。

「妳們分手快三年那個呀！叫什麼名字來著？」

「不是吧。」

「哦，不過我最近倒是有聽說他的事情，妳知道小龍嗎？就是跟他認識十幾年那個，他最近也來英國了。」

「他什麼事？」

「哦……其實也沒什麼重要的啦。」

然後倩又把話題轉到她的異國生活，重覆她千篇一律的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