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此篇作品為限制級作品,有謀殺、自殺、家暴、性侵等血腥劇情。是本人嘗試以「小說」此一體裁完成的「B級片」。
「起來,去應門——」
音響靜下來後,門鈴聲瘋狂響起。阿茂不再打人,卻是指使倪莉去應門。但倪莉蜷曲著無法動彈,還以為這門鈴聲是夢境。
「——賤女人。」
聽到這稱呼,倪莉一顫,明白這是現實。她的心臟彷彿被手狠狠緊緊揪成一團,糾纏成結,攪動刀割,這樣的現實太殘酷。洛莛學長生前一直用這個詞彙貶抑倪莉,交往後倪莉曾向阿茂哭訴這些過去。阿茂他明知道這樣的稱呼,倪莉會最痛,卻.....還是叫她賤女人。
剛才倪莉一心想護住肚子,無法動彈也不覺得痛,心痛的瞬間,痛覺也突然間甦醒過來,除了肚子沒事,倪莉的手腳、頭部、面部、背部都一陣陣疼痛,痛到全身顫抖。
「知道怎麼做吧?」阿茂說。
阿茂蹲了下來,一隻手撐地,一隻手摸著倪莉的臉,像是愛撫,在未顯瘀青的臉上掃過。而他沙啞的聲音在音響沉寂下也顯得輕柔。過往的廝磨與調情,同樣的動作,此刻更像是惡魔的觸碰,讓她的臉陣陣刺痛。阿茂曾是那麼溫柔的一個人啊,怎麼會這樣?
惡言相向,反而比肢體暴力更讓人心碎。她臉上感覺到手掌的溫度,然而這樣的觸碰沒讓她感受被愛,只讓她傷心欲絕。倪莉像是個無助的嬰孩側身蜷伏,試圖保護肚子裡的孩子。而她的眼淚無法自抑,不斷往左側流下。租屋處的磁磚地上淚水已然成窪。
她沒有起來,說話帶了些鼻音,「我不是賤女人。」
「婊子。」阿茂說,聲音一樣很沙啞,頻率竟跟情愛廝磨低語的震盪相同,但內容惡毒,「被柯洛莛玩過又偷吃,還不是賤女人嗎?」
「我不是婊子。」她說。
感受臉上的溫柔撫摸,倪莉的心卻正被割裂,「我不是賤女人。」
阿茂的心生病了,但她什麼事都幫不上他,倪莉很痛苦。只能先說:「我去應門。」
倪莉輕輕撥開阿茂撫摸臉頰的手,扶著家具撐起身體。阿茂哼了一聲,也跟著起身。現在,倪莉必須保護孩子,倪莉的手抓上喇叭鎖。
「我會求救。」倪莉堅定地說,就要拉開門——
音樂自音響重播。「I'm tired of being what you want me to be......」
就在音樂重新響起的那一刻,阿茂從背後緊緊抓住倪莉的馬尾。
「賤女人,你要想清楚——啊」
倪莉必須保護孩子。
被抓住馬尾的瞬間,倪莉雙手扣緊阿茂手腕,猛力旋轉。阿茂的關節被反折,不由得痛呼一聲,更繼續罵,「啊——妳欠教訓。」
阿茂的左手甩出巴掌,而倪莉雙手一時在後頭,冷不防地就又被打了耳光,劇痛讓她鬆開了她擒拿阿茂的雙手。
「Feeling so faithless, Lost under the surface......」
「我都有用保險套。」阿茂甩著自己的右手腕,「賤女人,妳偷吃了吧?」
倪莉沒有回答,雙眼試圖直視阿茂的眼眸。但阿茂不肯看著倪莉,低著頭身體有些搖晃。然後,阿茂抬頭了。那一刻,倪莉看到了雙充滿血絲的雙眸,那是盯著仇人的眼神。她覺得很委屈。保險套本來就有機率懷孕,而且若非意外,他們早再這時候計畫要孩子了。
或許是這一刻倪莉透露出深沉的失望。阿茂氣極反笑,馬上揮出巴掌。
「Don't know what you're expecting of me......」
但倪莉已經決定要保護孩子了。她拉近距離,阿茂的右手沒能打到她的臉,只是甩到她的後頸。而下一刻,倪莉奮力撞開阿茂。「那是我們的孩子!」
被撞的阿茂不穩退了好幾步,嘴上還罵:「婊子,我不會承認——」
「——幹!」阿茂沒注意到自己退的方向,踩到地板上散落的酒瓶,重心不穩,向後摔倒。撞到客廳矮桌而傳來一陣「咚」的聲音。
「Put under the pressure......」
阿茂呻吟了一聲,喊痛。他躺在桌邊的地上,有血出現在地板上,恰在阿茂的頭旁邊。但阿茂在喊痛的間隙還不忘罵著倪莉,「賤女人,妳這個賤女人......」
「......我有無精症,根本不可能......」
「......of walking in your shoes.」
這荒唐的理由,這荒唐的世界。
她沒有聽過阿茂講過這件事。難怪男友在喪禮後千方百計地把倪莉推開,她還以為,男友是至親自殺而崩潰。難怪男友一開始還流下男兒淚,抱著倪莉痛哭著。但在男友父親二七後隔天,男友去郵局領完未取的掛號信後便跟倪莉提出分手。倪莉還以為是幾天前去國稅局作財產清單申報時,發現男友父親各個帳戶幾乎都沒剩幾百塊。她一直還以為是因為「沒錢」而失志的。
「Caught in the undertow,」
難怪,阿茂主動跟倪莉提分手;難怪,阿茂至此一蹶不振。畢竟,兩人想生兩個孩子,想好之後要去哪個學區落戶,想好帶孩子去哪些他們自己童年未曾滿足的遊樂園,想好孩子要上哪一家幼稚園......
「Just caught in the undertow.」
曾經有多期盼,後來就有多絕望。原來今晚阿茂只是誤會了,誤會自己深愛的女人與別人出軌。
可是,打人就是打人。
倪莉在這一夜徹底對阿茂絕望,現在,倪莉只有自己和肚內的孩子了。倪莉必須講出來,這樣才能保護孩子。
「Every step that I take ……」
「......是誰的孩子......」地上的阿茂還在說話,但口齒不清。
只是倪莉突然意識到,孩子也是阿茂的孩子。換言之,孩子的爸爸就是阿茂。若向鄰居求救了,那麼阿茂可能就有前科了。這樣對嗎?以後孩子上學不會被霸凌嗎?她以前幼稚園時很惡劣,曾經霸凌過單親的女同學,雖然長大後很後悔,但單論事實,只要是異類就會被其他孩子排擠......況且,阿茂也不是有意打她。只要,釐清了誤會,孩子就能有完整的家庭。
「……is another mistake to you.」
曇花一線的腎上腺素驟然消退,倪莉又疼又累,一時間全身無力,再也提不起勁去開門。
「Caught in the undertow, just caught in the undertow.」
「And every second I waste is more than I can take!」
但在間隙裡,門鈴聲依舊響著。
「I've become so numb! I can't feel ——」
——倪莉關了音響。
最後,倪莉還是強迫自己移動。倒地受傷的阿茂已經在地上打呼。現在她不能流淚,不能傷心,不能馬上出門。倪莉扶著牆,舉步維艱走進房間,拿了口罩、帽子、圍巾、手套、墨鏡,更披上厚重外套。遮掩完全後,她望著鏡中的自己覺得可笑,但她還是用這樣可笑的姿態在夏夜應門。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夜晚倪莉戴著墨鏡站在門外,穿著冬裝道歉並鞠躬,眼淚在墨鏡後方靜靜流淌。
但沒人看到她的淚。
沒人在乎這件事。
(未完待續)
大家好,我是抱城,嘗試奇幻小說創作📙/影評寫作🎬/新詩創作
若喜歡我的文字,歡迎到我的沙龍看看其他文章。
「須臾的二十分之一」這個房間也有單月100元的餵食方案,歡迎投餵小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