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與思念

人家說，小滿過後，就是梅雨季。是啊！雨來了。滴在窗臺，也滴入心頭。

世上有一種線，特別長，也格外有韌性，無論走到那裡，時間過了多久，始終會跟我們纏繞在一塊，如同鞋帶緊緊繫在鞋子上。它的名字，叫做思念。有時有形，偶爾無形，說來就來。時而中斷，時而持續。在想念的日子裡，陪伴著我們過生活。一會兒現實；一會兒回憶；一會兒妄想，相互交錯，恍若時間長河破了個大洞，教人不清醒。

惱人的雨季，

黏膩的風揉進了砂。

是思念，

細細呢喃，

似洪水悄悄淹沒大地。

列車進站前閃爍著紅燈，

輕快的樂章，

迎面而來的疾風，

一一提醒，

世界沒有停止滾動。

每當雨季來臨，我總會把想妳的習慣再溫習一次。我不懂，為何妳總是在下雨的時候出現在我的身旁；我也不懂，為何時間依舊沒有將妳帶走。多年過去，妳的模樣仍然沒有變；變的只有我，漸漸與妳相似。有朝一日，同妳白髮蒼蒼、心寬體胖。

又，想起妳了。

天邊的濃雲不斷集結，樹枝在半空中搖晃。嬉戲的風，穿過一片片葉子，發出沙沙的聲響。有些人，不必害怕遺忘，因為思念如影隨形。走到哪，都有妳的影子出現。滴答滴答，雨還是墜了下來。用力將傘撐開，以免身濕心涼。

妳是，

菜市場裡的碎花衣褲。

妳是，

沁涼的樟腦薄荷味。

妳是，

周杰倫歌裡的某個片段。

妳是，

公園裡傴僂老樹開著紅花。

妳是，

雨天裝滿水珠的老石臼。

妳是妳，

也不是妳。

妳，好嗎？

妳好嗎？我斷斷續續問了千百遍。妳還是沒有回答，我只好告訴自己，少了妳的日子我們一切--都好。

地球上少了妳一個不算什麼，四季依舊轉動；多了妳一個也不算什麼，卻讓我明瞭背對陽光時的陰影是種遺憾。這些年我總是想，如果那時沒有下著雨；如果那時不是白晝；如果那時妳乖乖坐在椅子上算數學。如果--沒有意外，多好！可惜再多的想像，終究只是一場夢。

思念，如同每年雨季，伴隨在空氣裡的潮濕氣味，如期滔滔而至。這個思念是長久的，直到我們再也想不起、沒了力氣為止。

理不清的紊亂，

像把刀。 

遺憾，

磨的發亮。

捅入心扉，

用不著聲嘶力竭，

沒有滿地鮮血，

自然冷卻就好。

「思念是一種很玄的東西，如影，隨行。〈王菲，我願意〉」

備註：

一直想嘗試於一篇文章中同時結合散文與現代詩，究竟會產生怎樣的樣貌。可惜幾次下來，依然無法完成，直到本文以思念為題，方有一絲絲眉目。可見濃烈的情感，往往是寫作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