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與火之歌前傳 血火同源》話語如風

本主題的討論有一部份埋在其他地方，有些感觸還是不吐不過癮，總之這是一個維斯特洛大陸的故事，是架空的類中世紀奇幻故事，東方的御龍人伊耿·坦格利安某天決定駕著巨龍前往西方的維斯特洛大陸，統一大陸境內各國，被稱「征服者」伊耿。他為什麼要啟程？他在想什麼？留下來的資料現在看來都是歌功頌德居多，畢竟歷史基本上是以勝利者視角闡述。

勝利者的歷史

伊耿為何要征服？這個問題我雖還沒想透，但為什麼秦始皇要統一中國？為何希特勒要種族清洗？我漸漸明白這些是一種答不答無妨的問題，却是必要的問題。「因為他可以」、「因為弱肉強食」、「因為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記錄、故事隨人解讀，這些答案都對也不對，昨是今非或今非昨是，繁複的描寫隱含著清晰的史觀，征服紀元以前的西方大陸難道沒有自己的信仰嗎？就因為有噴火龍所以尊王？坦格利安的統治正當性，從他們一族亂倫的出生到入侵大陸的突兀都再三顯示毫無道理，這些關於殖民與個體的思辨不言自明，過程如何合理化？當超出大陸人民價值觀界限時又會如何分裂？這些思考就是本作的看點。

血與火

故事裡人類劣根性情節多到讓人厭煩，雖不若言情小說過程繁瑣而是用簡單幾個字或一段話來帶過，比例跟頻率仍然高過一般奇幻書寫，高到國外喜劇笑梗難免會嘴一下馬丁動不動就賜死角色，並之此起彼落的結盟與背叛，你不得不承認人性皆然，屎尿齊發的跳蚤窩與宮廷內誓言忠誠却多妻的御林軍面對的掙扎說到底其實相同。書中伊耿的子孫第四位國王傑赫里斯與妹妹亞莉珊的結合也是數不清的一個扭曲例子之一，「因為家族近親通婚由來已久、而且御龍人的血液珍貴不可外傳」，於是乎模式約定俗成，統治者卻無法否定自己的劣根性，一如懷疑論者總是被無法懷疑自己的矛盾命題糾纏。不過這個故事無盡的低俗並非被奉為經典的原因，傳奇就像萬綠叢中一點紅般被埋藏在歷史文本內。

從歷史上殘酷的梅葛、繼承權落於王子或公主引發黑綠黨爭，造成的「血龍狂舞」事件致使龍族幾乎全滅（改編影集第二季於六月播映），大大小小的故事讓人精神為之一振。我在此分享本作上冊中一段最有感觸的情節與軼事：

話語如風

前面提到的「仲裁者」傑赫里斯，他可說是龍族史上最有英雄相的君王之一，年少時不顧結盟聯姻與妹妹結合，隨後與風息堡諸侯羅格·拜拉席恩間的應對可見其王者風範，這位羅格的家族原本就與龍家因緣深厚，從祖先就開始師事征服者，小王子與羅格曾存有芥蒂，在傑赫里斯掌握統治權前，羅格性格剛硬以首相身分頂撞攝政太后，被拔官如坐針氈，王子卻對他說出如下的話：

我知道你說了什麼、做了什麼、計畫了什麼。你說你不打算傷害我和皇后時，我相信你。你說的沒錯，我會是個傑出的學士。但我更希望成為一個更接出的國王。有些人說我們是敵人。但我寧可我們是意見分歧的朋友。我們過去向你尋求庇護時，你冒著危險接納了我們。你大可將我們銬起，卻向我宣示效忠，這點我從未忘記。

話語如風，公爵大人......我的朋友，你雖然說出了叛國之詞，卻未行叛國之舉。我寧可你留在這替我效命，若不是你，我不會坐在這個王座上。我繼位後，周遭全是昔日叛將，我身邊必須要有適當的戰士，你是這個人嗎？

公爵允諾地滿腔情緒，完整情節與對話更為慷慨激昂。傑赫里斯的心思細膩不僅反映在這段，其領導魅力更藉由境內承平及分派大臣種種事務與言談得到印證。「話語如風」是馬丁透過傑赫里斯表述出的一種處世智慧。傑赫里斯時期算是本作難得的正面書寫，後半部的政爭內鬥奇詭曲折，但現在看來仍然可以得到諸多啟發，我因此認為這部作品是值得一看的悠久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