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無端禍起,紅顏何辜
日月為明。
自皇覺寺出家又還俗的朱元璋統轄雄兵和天下群豪,將蒙古韃子逐出中原之外,建立大明王朝。可憐百姓終不再受異族殘酷統治、欺凌,撥雲見日,重獲新生。
不過,宇內既定,初登基之洪武帝卻藉故大肆迫害、殺戮開國功臣(諸如:劉伯溫、宋濂、胡惟庸、藍玉……等人),大興文字獄、設置錦衣衛,立親族為藩王,以期鞏固皇權。
一場場腥風血雨,開啟另一片無盡之黑暗。
江湖人物遠不同於朝廷官吏,絕不願按著規矩章則辦事,還得聽從君命。這無疑淪為走狗、奴才,為人所不齒,哪是自命清高之正義之士應為之事?
當然,心甘情願與當權者同流合污之無恥敗類所在多有,自然造成情勢阢隉不安,難以掌控。
引領武林之七大門派面對洪武帝國之崛起,莫不有所期待,企盼新興的皇帝老兒能有所作為。
只不過,大作為之背後往往滿佈太多之血淚及滄桑。
苦的是芸芸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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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武三十年。
順天府。
伯賞世家乃中原北方聲勢顯赫之望族,不僅財富驕人,家族成員更是武功高強,堪稱武學大家。
第三代家主─伯賞封曾隨朱元璋南征北討,立下不少汗馬功勞,私交甚篤。雖是大明開國元勳之一,卻無意於朝廷任官,鄭重婉拒洪武帝之厚賞,堅決回歸故里。
他深知這當代再世曹操之真實性格。
朱元璋出身卑微,遍嚐人間冷暖、世態炎涼,對貪官污吏,痛恨不已;如今位居帝王之尊,自知先天不足,必定心懷猜忌、時時算計,怎肯真誠待人?
伯賞封為人陰沉仔細,自視甚高。他明白朱元璋那冷酷殘暴之本性,遂師法漢朝初年張子房推辭一切名祿,全身而退,免了日後滅門之禍。此人志不在仕宦之途,而在江湖,哪能屈居人下?
原因無他。
然而,前三代之伯賞家主均欲稱霸武林,但全都事與願違。武林其餘三大世家─東長孫、西軒轅、南慕容更是水火不容、互相傾軋,四家爭雄,常有爭鬥。
況且,七大門派不會坐視不管,任憑伯賞世家之野心成真,而伯賞一家亦視結怨甚深之少林、武當兩派為寇仇,為其一統武林之最大阻礙,必須剷除此主要威脅。
於是,伯賞封之子─第四代家主伯賞夷承繼父志,廣發戰帖,登門挑戰七大門派,力克峨眉、崆峒、點蒼……等派;卻於少林一戰,伯賞夷之『孤星裂月劍』敗於六度掌門之『般若心禪掌』之下,五臟六腑遭受震傷,只能倉皇敗逃。
這一招之失,傷勢難癒,教伯賞夷含恨在心,徒呼負負,便將此稱霸江湖之雄心寄託予長子─伯賞齊身上,嚴加管教此年方七歲之稚童,苛責備至,無所不用其極。
伯賞一族對於少林寺可謂深惡痛絕,便重金收買早不滿方丈言行之副住持─法空和尚,囑其先於六度方丈之飲食中,設計下了無色無味、難以察覺之『噬功散氣丹』及西域奇毒『奪魂去魄』,再由數名預先掛單於寺中之不明西域行腳僧,聯手狙擊暗算方丈得逞。
法空與西域行腳僧於行凶後,夤夜迅速逃離;少林僧眾發現掌門遇害,誓言緝凶,發動門人下山四處搜索。法空等人遁往順天府伯賞家,尋謀庇護,求取一絲苟安。
孰知伯賞夷別有心機,假意以豐盛素齋款待法空數僧,表明收留之意;夜間卻於其宿房內薰燃『渙神香』,將其迷暈,命心腹家丁拖出該些僧人,由他親手一一結束法空等人之性命。
後患永除。少林六度方丈遇害一事,即成為懸案一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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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州府治。西北方五十里處。
當地坐落一座高聳入雲、煙霧繚繞之巍峨高山,名謂『仙魄山』。四周地荒貧瘠,唯獨仙魄山綠意盎然,鍾靈毓秀,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鄰近居民遂深信此山必有仙人居住,才會有此等奇景,因此,對其敬畏有加,於山腳下建立山神廟,終年香火不斷。
話說仙魄山山腰隱秘之處,築有數間清幽竹廬,內住一對夫婦,俱為避世之化外高人。
夫婿─有琴滿辛出門遊歷,順道參訪神交已久之前國師劉基(即劉伯溫)之墓地,餘下嬌妻一人於『披星廬』中絕塵而居。
妻子─文新荷身懷六甲,即將臨盆。她卻不憂不懼,獨力生下愛女,命名為─有琴飛霞,自是打算好好教養,要將其身懷絕學悉數傳授予女兒。
隔月,朱元璋駕崩,卒諡明太祖,皇太孫朱允炆即位,是為建文帝。然明太祖殺孽過重,已然動搖皇朝國本,朝臣惶惶度日,政治日益飄搖不安。
由於各地藩王勢力過於龐大,嚴重威脅皇帝威權,建文帝執意削藩,翦刈諸藩兵權,引發莫大風波。
建文四年,燕王朱棣發動靖難。建文帝戰敗,狼狽出走皇宮,下落不明,篡位之燕王改年號為永樂。
所幸該些世事之更迭,並未影響有琴母女之生活。不久之後,有琴滿辛自溫州南田返回,一論起朝政便心灰意冷之夫妻倆齊心教導獨生女,不遺餘力。
有琴飛霞習得父母一切所學,天資聰穎過人。她終日忙於學習,經史子集無所不觀、各項武學無一不精。不出短短十六年,飛霞已青出於藍,自成一家。
一日,有琴滿辛、文新荷二人於正廳與愛女閒談,言語間對於山下之時局深感慨嘆。
「霞兒,妳精修苦練,好容易將我倆所知所能,學了個十足十。」有琴滿辛平緩說道:「可妳一個女孩兒家,困於山上,守著這片仙魄山,空有一身本事,殊為可惜!」
飛霞當是知曉爹爹之心思,立刻嬌聲答道,「霞兒明白。爹爹是嫌女兒大了,不思長進;待在此地,只會讓爹爹煩心。因此,您要趕女兒下山自立,是不?」口吻俏皮。
哈哈大笑一陣,有琴滿辛瞥了眼愛妻,兩人心意相通。
新荷嫣然一笑,「吾女霞兒,妳爹爹哪捨得趕妳下山?只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將妳拘在此處,豈不教妳活受罪?倒不如放妳下山磨鍊,增廣見識。」
既知爹娘用心良苦,有琴飛霞只得頷首稱是,毫不反對。她眨動水漾明眸,候著爹娘之殷切教誨。
見女兒一付清純無辜之嬌俏模樣,有琴滿辛也不好端起架子訓示愛女,只能語氣平和說道:「當今局勢如何,想來妳清楚不過。過慣與世無爭的日子,妳是該體會山下百姓們之甘苦。官宦廟堂之事,我等不必置喙;而江湖武林之事,倒需置於眼皮底下。」
「說得正是。」文新荷微微笑言,「即使自知力薄,也合該做出些什麼事兒來;不然罷,妳留下陪妳爹耕田栽種,伴為娘種桑養蠶,直至髮如霜雪,孤獨一人,百年後葬於孤塚,無人聞問,亦無不可。」
女兒趕忙螓首頻搖:「別,別,霞兒下山便是。」
「有為者理應如此!」有琴滿辛撚鬍而笑,「武林四大世家當中,位於順天府之伯賞家於妳爹娘有知遇之恩、施救之情。妳此回下山,可得代我倆好生報答。」
女兒唯有再度大點嬌顱,別無他法。
有琴飛霞下山之事,就此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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