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
聽到這個聲音,我們很有默契的眼睛一閉,沒有慌張也沒有皺眉,坦然迎接所有的事情。像極了愛情。
Bana的姨丈先是慢吞吞的先下車伸伸腿,過了好久才決定蹲下來看一下爆胎的情況。阿敏這時候拿出馬頭琴,直接坐在路邊開始演奏了起來,長谷川則是躺在阿敏旁邊呈現大字形,這個兩人說有多放鬆就多放鬆。大榮則是半小時前就開始暈車,幸好我們拿了醫界人士都推薦的虎標萬金油給他,讓在他路邊好好休息。
然後神蹟就出現了,是我哥。
我哥打開後車廂,翻了翻工具,找出個板手跟一個備胎; Bana的姨丈把車頂起來,兩個人開始修起了爆胎。看到這幕,對我來說,就跟看到摩西把紅海分開一樣。
「他行不行啊?」歐陽太太走過來關心,歪著頭,好像在看孫子學走路一樣。
「噓噓噓噓!!不要打擾他,生命會找到出路。」我捨不得眨眼,深怕這個神蹟一下就消失。我哥那雙拿手術刀的手,居然拿著一個生鏽的板手在轉螺絲,白色襯衫沾了塵土,原本蒼白的顏色現在變成了莫蘭迪。這是我看過最美的顏色了。
「我覺得他不行,哪有人這樣修車的啊?」歐陽太太又走了一圈,嘴裡念念有詞。我哥當然不行,但重點不是可以或不行,重點是我哥真的變了,從原本不願意旅行,不願意改變,不願意動手,到現在這一幕。
時間又往後推進了兩個小時,阿敏還在演奏他的馬頭琴,大榮跟長谷川雙雙呈現大字躺在草地上,我哥疑似在修車,歐陽太太盯著我那疑似在修車的哥哥,所有人實質上都沒有幫到忙,最後當然還是Bana的姨丈搞定這個爆胎。
「哥,我覺得你好起來了。」
「我也覺得妳好起來了」我哥看了我一眼,也這麼對我說。
我們都是曾經殘破的人,挨了痛又怎麼樣?
「我想要好起來!我要大家都好起來!」我往天上大叫。
我這麼大聲,宇宙一定會幫我的。就算宇宙太遠聽不到,這片草原也會。
也會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