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房東說要斷我的電。
儘管我已經積欠三個月的房租,可是我母親的供氧機需要電力,他怎能這樣做?如果他真的做了,就等同於殺了我母親。
我捧著母親孱弱的手,一邊安撫著她痛苦的肉身,一邊問她還有多少錢可以花?可是她的話語已經支離破碎,根本聽不清她說什麼。
房東說下週之前要匯給他,所以我打電話問我妹妹,請她至少匯個十萬過來,幫我付清三個月的房租,同時也給我跟母親一些生活費。
但妹妹說她嫁到別人家,早已沒有自己的財產,更拿不出這麼大的金額,所以我們多年未通的電話,就這樣又被匆匆掛斷。
我試圖聯絡幾個朋友,但這些人光是聽到我的聲音就急著掛斷,我嘗盡人情冷暖、顏面盡失,也解救不了任何困境。
我試著去找工作,但雇主一聽到我要預支半年的薪水,就連忙把我給趕走,後來我去銀行問信貸,可是我的信用也早已破產,無用。
我不得已,只好去地下錢莊,可是他們最多只能借我三萬,而且一週利息16%,如果我兩個月後還不出來,就要還雙倍的金額。
我不願冒這麽大的風險,所以我最後還是回到家裡,偷走了母親手上,那個父親送的金手鐲,準備拿到當舖去典當。
經過幾家當舖的詢價,我終於賣到五萬元的價,可以支付大概兩個月的薪水,而我跟房東談過之後,他也勉強同意了。
然而,當我回到家的時候,我卻發現母親垂掛在床邊,很明顯已經死亡,而她最後的動作,似乎是在找那個金手鐲。
我將母親的身體扶正,替她戴上氧氣罩,彷彿她還活著。我握著她孱弱的手,這次卻感到無比的冰冷,就好像是我心中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