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文] [生日禮物第一篇 - 17歲的綠光]

2024/7/10 樹影

時間是16歲的尾聲，小莫總混跡籃球場，從下課鈴聲響起一直到晚上就寢。

高中住校一年，校外兩年，她最喜歡待的地方就是學校的籃球場跟PU跑道。因為籃球場讓她感覺游魚入海，自在的很。PU跑道在夏日夜裡，尤其是下過雨後，會散發一種像是柏油跟雜草混合的氣味，有點苦腥味，她每次躺在略帶溫度的PU跑道上看星星時，這味道總讓她覺得特別安心。

學校規定高一要住學校宿舍，於是學生們晚上三三兩兩出來散步、運動，去除夏日的煩悶感。那是屬於學生們的清閒、美好，無憂無慮。

這天小莫照舊吃完飯消個食就跑籃球場報到，她將球放在籃下正在伸展時；一個白天打過照面的學長剛好打了招呼走向她。

「小莫! 下午不是才打球，妳又跑出來了!」

「嗯，待在寢室很無聊，不如打球好玩。」

「妳跟室友感情不好?」

「沒有，她們都不喜歡運動。我回寢室她們都離我遠遠的，汗味太臭了。」小莫聳聳肩地回答，不以為意。

 學長看著她清秀、雌雄莫辨的五官，微微笑了一下，抓了球就趁機來個小人物上籃。

有個穿著鵝黃色長洋裝的女生經過球場，遠遠看著她喊：「莫莫，今天要打到幾點?早點回寢室好嗎? 我們買了個蛋糕想幫妳慶生。」

「好，熄燈前1小時吧!」小莫算了算時間，覺得這樣只尷尬半小時，應該還可以，她一直不太懂得怎麼應付女高中生。

鵝黃色長洋裝女生得到答案，轉身往宿舍的方向走，走了一小段路，突然感覺有人靠近。

「學妹! 我能請教妳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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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學長回到球場的時候，小莫的汗水已經浸透了她的上衣，薄薄的白色T恤，讓她藏在寬大衣服下的身材若隱若現。

學長有些不好意思稍微移開眼神，心想「跟這傢伙打那麼多次籃球，第一次遇到她穿淺色衣服，以前沒注意到，只覺得她很瘦，臉還沒有巴掌大，沒想到還…挺有料的。」

小莫注意到學長的羞赧，趕緊穿上掛在籃球框的運動外套，將拉鍊拉到下巴。若無其事的問他：「聊完了喔? 要到電話了嗎?」

學長有些莫名，「甚麼電話?」

小莫指指室友離去的方向：「你不是跟我室友要電話嗎?需要幫忙嗎?」

「不是啦!不用! 來挑一場!」學長趕忙轉移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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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場球後，兩人有些累了，坐在籃框下聊天。

「今天是妳生日啊?」

「對，17歲。」

「我們也算打過很多次籃球了，雖然我們不同校，我好得也算妳的學長，我還不知道妳的全名呢!」

「你叫我小莫就好了啊!」

「不行!我們打球聊天就是朋友啦!哪有人做朋友連人家名字叫啥都不知道的?跟我說啦!」

「只是稱呼而已，叫外號不是更親切?」小莫有點奇怪這人平常那麼爽快，也不追問多餘的，怎麼今天窮追猛打的?

「妳說不說?不說我哭給別人聽喔? 讓大家以為妳欺負我!」

「…………」哪來的無賴?

講完名字之後，學長開始洗腦模式。

「妳別打球了，天天都遇見妳在球場，少打一天不會死。妳室友不是要幫妳慶生嗎?趕快回去洗香香等著啊!」

「關你甚麼事?你緊張甚麼?」

「我這人就這樣，朋友不緊張我就緊張，怎樣?」

「…………」哪來的無賴回到家了?

終於在學長百般糾纏之下，小莫拿著球正要返回宿舍。

「莫莫!記得洗香香換件粉粉的衣服喔，我從沒看過妳穿黑白藍以外的衣服耶!生日穿好看點!照個像留紀念啊!」

「啊你又看不到，還有莫莫是怎樣…我室友才這樣叫我，你又不是女生…」

學長一本正經翹起小指說：「討厭，人家今天是妳的好姊妹啊!」

「滾!」小莫無情的回答，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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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洗完澡晾好衣服之後，帶著盥洗用具走回寢室。

室友們精心裝飾了一下房間，給她準備了一個小小的溫馨慶生派對。也正如她抓的時機，尷尬不超過半小時，很好。

她不是不喜歡高中的室友，只是除了去球場通知她慶生的那個室友因為跟她是國中同班同學稍微熟悉一點，其他女生都是新認識的朋友，每個都是嬌滴滴的，輕聲細語，很會打扮，喜歡八卦男生，一副弱柳扶風的樣子。

她不知道怎樣跟她們相處。

只好盡量少說話，少接觸；可是但凡寢室裡有需要力氣、爬高爬低的活，絕對是她一手包辦，她不能忍受這些穿著小裙子的嬌弱女生做這些事情；大部分時候她都是躲去籃球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慶生結束時，她國中同學悄悄將她拉到一旁，跟她說：「莫莫，你等一等再睡。剛才學長說要拿禮物跟卡片給妳的。」

「禮物跟卡片?」

「對啊，他攔住我問我妳的名字。他說想給妳準備一個驚喜小禮物。讓我盯著妳先不要睡覺等他來的。」

「可是這裡是女生宿舍耶!他怎麼過來?舍監還在外面。」

兩人說話間，有人在敲寢室臨路那側的小窗戶。

然後室友給了她一個眼神，示意她去看。

「小聲點，妳出來一下!」學長縮在盆栽旁邊藉著陰影遮擋身形。

小莫踩了拖鞋就往外跑。

「你來女生宿舍幹嘛!被舍監發現我要寫悔過書的!」

「唉!我冒著生命危險來送妳生日禮物呢!真沒義氣!」

小莫翻個白眼，心想：「你自己要來的!」

學長看她興致不高，直接抓住她的手掌，將掌心向上翻；又在她掌心放了什麼，然後包住她的手要她輕握拳頭別捏緊，又在她另一隻手放了一張卡片，寫著她的大名。她瞄了一眼：「沒想到你字挺漂亮的!」

「我的人比我字更漂亮呢!」學長笑得一臉燦爛求表揚。

「…呃，漂亮!你最漂亮了!」她敷衍道。

學長趁機摸了一下她前額還有點潮濕的頭髮，從頭到腳看了她一遍。

「回到寢室以後先把門窗關好!找好位置，關燈，才可以把手攤開。知道嗎?」

「喔!」

「還有，不要總是穿甚麼黑白灰的衣服，像個小男生一樣!」

她覺得這人跟她親哥一樣囉嗦，想到哥哥常給她好吃的，她突然笑了。

學長見狀，呆了一下。然後眼珠咕溜溜轉了一圈，接著說：「沒事要多笑笑，妳笑起來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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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別學長後，她回寢室，請室友幫忙關燈，大家把她圍在中間，好奇地論著她收到甚麼禮物。

其實她隱約猜到了，在她掌心裡的搔癢感。她覺得好像有甚麼東西在心裡湧動一樣。

然後等大家的期待升到最高的那一刻，她輕輕攤開掌心。兩道充滿迫不及待散發著螢螢綠光的身影鑽了出來，急速飛馳。

那個晚上，她第一次覺得自己跟室友們擁有了一樣的感受，躺在床上看著那兩隻忙碌的螢火蟲，像個女孩子一樣天南地北地胡亂想像聊天，直到疲倦後自然睡去。

室友見她睡著了，下來收拾了一下桌面，發現了那張打開的卡片。

卡片上一手好字，溫潤的寫著她的全名，還有「祝妳生日快樂，希望能給妳的17歲生日留下一個美好的回憶。PS.雖然妳從沒問過，但是我要妳記得，我的名字是口口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