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不必強求｜東方白〈秋葉〉賞析

〈秋葉〉

東方白伸手想摘他頭上的一片秋葉，於是那秋葉便對他說：「你何必早些摘我呢？反正過不了多久，我自己也要掉落的啊……」 

東方白天生喜愛「哲學性」、「思想性」的抽象文學，諸如寓言、神話等深具人生意義的短篇小說，其中莊子〈夢蝶〉、列子〈愚公移山〉、陶潛〈桃花源記〉；莫泊桑〈項鍊〉、契訶夫〈打賭〉、芥川龍之介〈蜘蛛之絲〉是他的六個最愛。莊子〈夢蝶〉，共四十八字，晶瑩剔透，猶如不朽的文學或哲學之鑽石，百讀不厭，永世留傳。 

莊子〈夢蝶〉選自《莊子‧內篇‧齊物論第二》，文曰：「昔者莊周夢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適志與！不知周也。俄然覺，則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夢為胡蝶與？胡蝶之夢為周與？」意謂以前莊周在夢中幻化為蝴蝶，遨遊於天地之間，逍遙自在，不知何為莊周。忽然醒來，發覺自己仍是莊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夢到莊子的蝴蝶，還是夢到蝴蝶的莊子。這是古來最有名的虛幻與真實混淆的故事，真是人生如夢，夢如人生，在在令人咀嚼回味。 

東方白不遑多讓，寫了同樣是四十八字的〈秋葉〉，短短二行沉省錄，卻也是一則極精緻的超短篇，有樹下伸手摘葉的人物東方白自己，以及樹上將落而未落的秋葉，作者將秋葉擬人化，乃有意味深長的言說。秋葉的話語流露萬物終將歸屬大地的認知與感嘆，換言之，人生不必強求，順應自然即可。至於自己到底是夢到莊子的蝴蝶，還是夢到蝴蝶的莊子，也就不用去追根究柢，自尋苦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