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與美」的永恆追求|訪談東方白

2021/11/07閱讀時間約 4 分鐘
2003年對於以大河小說《浪淘沙》連獲大獎、享譽文壇的旅加作家東方白(1938-)來說,乃是頗值紀念的一年。
許多與東方白同輩的作家早已擱筆,退出了寫作的行列,難得的是,東方白後勁十足,迄今仍筆耕不輟。完成《浪淘沙》這般不可能的任務之後,東方白也度過生命中最大的難關,迎向更寬廣的寫作世界,在「文學馬拉松」比賽中,他以後來居上之英姿,持續奔跑向前,表現令人驚豔。今(2003)年,素有「文學僧」之稱的東方白,榮獲吳三連基金會頒贈第二十五屆鹽分地帶文藝營「臺灣新文學貢獻獎」,可謂實至名歸。但他認為,對創作者來說,所有的得獎、榮耀、熱鬧、排場……等,都是身外之物,其得獎感言充滿了使命感:「別問臺灣文學能為你帶來多少名利?應問你能為臺灣文學奉獻多少生命?」壯哉斯言,的確令人深思。更令人振奮的是,《浪淘沙》之中充分反映臺灣歷史際遇的奇女子丘雅信醫師的一生,已決定由民視拍攝成電視劇,這將是熱愛臺灣文學者的一大饗宴;此外,《浪淘沙》代表客家族群主角江東蘭的故事,也極有可能接著搬上螢幕,屆時必然盛況可期。
關於「為什麼要寫作」?東方白曾如此自剖:「一個純粹的作家,沒有外在的『誘因』(像『名』、『利』或什麼……)可以誘使他去創作,卻有一股內在的火山爆發力逼使他去寫作,將岩漿噴出之後,才能獲得短暫的安靜,不多久,火山又蠢蠢欲動了……,這說好聽是『才』,說不好聽是『病』,此『病』逼他『不得不』繼續創作,否則會因不寫而無聊而憂鬱而發瘋。」東方白說,在完成《浪淘沙》三鉅冊和《真與美》六大冊之後,面臨了生命中的兩次大真空,讓他空虛、沮喪,幾乎找不到生命的動力,但他絕不讓空虛征服,於是有了更長遠的寫作計劃,唯其如此,他才活得下去。所以,洋溢小說趣味的文學自傳《真與美》,繼苦寫十年(1980-1989)的《浪淘沙》而誕生;《真與美》之後,二○○二年底乃有「後浪淘沙」小說集《魂轎》與中篇小說《小乖的世界》的問世。他甚至已經向聯合副刊預約二○○七年九月十四日的版面,因為他的小說處女作〈烏鴉錦之役〉正是發表於五十年前的一九五七年同一天,且讓我們期待這臺灣文學歷史性的一刻!
東方白深諳「形式的精鍊可以使人成『匠』;內容的深遠則可使人成『家』」之理,是以特別注重作品的思想性,畢竟世上「情的文學」汗牛充棟,「慧的文學」卻鳳毛麟角。東方白寫作以來,其文學觀始終如一。歸納東方白《浪淘沙》、《真與美》及眾多作品的寫作特色,包括「人物生動」、「主題崇高」、「思想性強」、「故事真實而引人」、「以本土語言呈現臺灣文學原味」、「顛覆文學形式」……等,在在顯示東方白完全貫徹了「真實而美麗」的文學主張,他確是一位熱情的、勇於面對自我的、值得我們致敬的作家。
搬到愛城(Edmonton),東方白每個星期例假都開車到「白溪」林中漫步與靜坐,藉此消除身體疲勞,讓頭腦獲得休息;減輕長年的憂鬱,豐富了文學的靈感。如今,東方白寶刀未老,其最新中篇小說《真美的百合》在文學表現上已臻爐火純青之境;沉省錄《思想起》也隨感隨寫,從未間斷。在可預見的未來,東方白將以充滿「智慧」的精短篇小說為寫作重點,我們將欣賞到東方白既有故事性,又具思想性,如同「莊周夢蝶」這般讓人深思回味的精短篇。
面臨科技時代浪潮一波接一波的衝擊,有心人士不禁大聲疾呼:「文學已死!」在此情況下,對於臺灣文學未來的展望,東方白的看法是,「文學」是用「文字」來描述「人類」的喜怒哀樂與愛恨情仇,只要「人類」不亡,「文字」就不會被其他的傳達工具所取代,文學也永遠不會消滅。他堅信,即使到了公元三千年,人類與生俱來的文學天線依然存在,只要頻率與時刻調合,文學仍會引發內心共鳴而令人感動落淚!總之,展望未來,雖然不樂觀,但也不必過於悲觀,文學最最重要的是「作品」本身,百年之後,除了「作品」,一切成空。所以他將秉持一貫理念,全心全意寫出「真與美」的好作品來美化臺灣文學的花園,就讓我們拭目以待吧!(歐宗智)
【2003臺灣文學年鑑‧人物篇】
【東方白簡介】
東方白,本名林文德,1938年生於臺北大稻埕,大學時代起即陸續有小說、散文發表。1963年,東方白自臺灣大學農業工程系水利組畢業,1965年赴加深造,1970年獲加拿大莎省大學工程博士學位,1974年移居亞伯大省愛蒙頓城,擔任亞伯大省水文工程師,現已退休,專事寫作,著有《臨死的基督徒》、《黃金夢》、《露意湖》、《東方寓言》、《盤古的腳印》、《浪淘沙》、《真與美》、《魂轎》……等二十餘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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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哲人暨科學家培根說:「閱讀使人豐富,討論使人成熟,書寫使人精確。」閱讀吸收新知之後,參與討論,腦力激盪,多元思考,還要養成寫作的習慣,才能夠更精準的表達自己的思想與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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