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段關係都有最佳賞味期,誰也不知道期限。現實世界中的美好結局,早就不是童話故事的樣貌。
(以下有雷)
看完電影後心中充斥著鬱悶感。我心想「狗狗那才不是真愛吧」,若是真愛,怎可能放著機器人獨自在海灘那麼久,連看也不去看。即使,將劇情放到現實生活,狗狗的確做了身為小社畜能做的所有事——申請進入海灘、夜裡剪斷海灘門鎖、留下案底⋯⋯他的確,盡力了吧?
一如現實生活中,我們為所愛之人付出了身為凡夫俗子能做的一切。我們能、或我們願意付出的就這麼多。我們不是童話故事的主角。
若這是童話故事,狗狗不會沒有回報的。但現實生活中,的確有那麼多變故能讓相愛的兩人分開。每個人一生中,不同階段總有當下最熟悉的夥伴,無論朋友或情人,都是當下的「真愛」。隨著時日遷移,也許是畢業、就業,也許是生活圈不一樣了,當「生活在一起」的現實不再存在,人與人之間物理上已經分開。一旦斷了聯絡,要再接上線並不容易。
遇見知己或愛侶的快樂,總如電影中〈September〉的歌詞般歡暢,分開卻有千萬種可能。所有的相遇都是緣分。
機器人在海灘有過三次相遇。第一次斷腿,見識到利己的殘忍;第二次成為築巢鳥兒的避風港,給予關愛,獲得溫暖擁抱;第三次被拾荒者收去賣,被拆解分肢。最終才在鱷魚的廢鐵回收廠,遇見了將它修復的浣熊。
相對的,狗狗在與機器人分開後只有交到鴨子一個朋友,他學到與鴨子一起釣魚。其餘的就是滑雪時與食蟻獸較勁,以及看鄰居小孩堆雪人時做的雪人朋友夢境。最終,狗狗在海灘開放、再也找不到機器人後,也去找了新的黃色機器人朋友。
細看這些相遇,會發現每次相遇都在主角身上增添或減少了什麼,那也是關係的本質。遇見的每一個人,都曾進入過我們生命的房間,帶走或留下了什麼。
機器人曾遇見過鳥,鳥曾遇見過機器人。這在機器人的諸多殘酷境遇中,是多令人安慰的事。
電影中的紐約是還有雙子星大樓的紐約,它也出現在機器人回家之路的盡頭,與那永遠回不去的狗狗之家一起,暗喻著現代人回不去的、傷害尚未造成的當初。
機器人最早是狗狗電視購物的禮物,不深究這點,他們算是彼此最初的陪伴,算得上彼此的初戀。初戀啊,那是多麼深刻刻在人們骨子裡的關係,不為別的,只為那與對方一起度過的、純粹專注於當下的時光?只為那與對方相處時自在的自己?只為那在關係中開啟的嶄新感受?
我們誰也不知道何時會遇見這種對象。一旦遇見,只有把握。一旦錯過——那是時常發生的——便千萬別回頭。
一旦回頭,它便消失了。
因此機器人是明智的。愛有許多形式,他選擇了傷害最小的那一種。他們都還記得最初,卻保留今日。而今日,是我們餘生僅有的了。
如此現實的片,令人無比感傷。慶幸機器人找到看似可靠的浣熊,狗狗也有人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