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故事描述立花源也導演替傳奇女演員藤原千代子拍攝紀錄片作為故事的開始,紅極一時的藤原千代子在事業巔峰時選擇引退,在這之後也幾乎不接受任何採訪,而這次立花之所以能成功邀約千代子,是以歸還千代子的「重要之物」為由,這個重要之物是一把鑰匙。
透過千代子的回憶,我們發現鑰匙的主人原來是一位被政府通緝的藝術家,而少女時期的千代子曾協助這位正在逃亡的藝術家,在暫時躲在千代子家中倉庫的時間裡,兩人獲得了短暫的相處,不過最後因為藝術家的不告而別,而使千代子展開了名為歸還鑰匙,實為追尋自我的生命旅程。
這部看似是盲目追愛的浪漫愛情故事,但實際卻是一個人活在這個世界上,如何愛與創造的故事。
這場愛情為千代子創造了強大的心靈力量,透過追尋這個神秘愛人的過程,千代子學習拼湊著自己的樣貌,他依循著最原始的直覺本能,成為了一位演員,穿梭在一個又一個的角色裡,經驗著不同面貌的自己,在不同的時代裡經歷著不同的故事,但唯一不變的共同之處是,他沒有一刻停止追尋那個愛人的身影。
驅動千代子不斷前進的表面動力,雖然看似是愛情,但實際上在這段愛情的背後,有著一個更深刻的領悟,因此這段追尋的旅程,比起真的找到這個人,與他重逢實現愛情這件事,更是為了讓千代子去明白,「愛」這件事,這個「愛」不是任何對外關係,因為彼此連動所產生情感的愛,那是一份更深層、更包容,也更私密的愛,這個愛是來自千代子內在「野性女人」的呼喚。
「野性女人」的概念來自〈與狼同奔的女人〉這本書,而野性女人的原型是什麼呢?
在書中提到:「她是女性靈魂。除此之外,她也是陰性萬物的起源,她代表一切存在於可見何不可見世界裡凡屬乎本能之事;她是基礎的根基。」
而野性女人透過直覺的複眼,來觀看這個世界,她是所有創作者背後的力量,她透過實踐內在真實心理狀態的行動,來去開創、來去認知自己完整的樣子,她是一切的源頭、是光明與黑暗、思想與情感,她是我們心中那個呼喊著「到這裡來!」的聲音。
這部電影很有趣的事,透過剪接的方式,巧妙地融合千代子每個角色的境遇,不只創造出一種回憶時,那種我們主觀意識挑選偏好記憶的既是感,也讓我們知道千代子是多麼一心一意的相信這場緣分,也因為他如此深信這場相遇,使得他能將這份真摯的情感,融入進每個角色裡。
因此很多時候我們很難分得清楚,這終究是千代子的心裡話,或是角色的台詞,因為千代子不只將自己投射到創造這些角色的過程裡,甚至也投射角色的境遇到自己身上,她沒有假裝自己,卻也還未找到真正的自己。
年輕時期的千代子,依循著「野性女人」的呼喚,但他並不是有意識地在進行創造,而是以她原始本能的天賦,運用轉化情緒的力量,來豐富這些他扮演的角色,然而這樣的追尋也因為她並沒有意識到背後的真理,加上沒有獲得他期待的結果,而以千代子進入婚姻、建立家庭暫時告一個段落。
千代子從他追尋的神秘愛人(他是一位畫家)身上獲得了一把鑰匙,這位神秘愛人曾告訴千代子,這把鑰匙是開啟最珍貴事物的鑰匙,這把鑰匙很明顯是對應畫家手邊畫具箱的鑰匙,也暗喻著鑰匙開啟的,是一個人創造自己的原料,讓生命產生熱情的動力,但畫家並沒有直接告訴千代子,而是要千代子猜,千代子當然知道答案,卻為了要與畫家繼續對話,便巧妙的與畫家約定隔日再告訴自己答案。
然而因為這次的錯過,使千代子一輩子都沒有得到答案,但也可以說他用自己的一生來追尋這個答案,因為在千代子拿到這把鑰匙之後,也開啟了屬於自己最珍貴的事物:收放自如的情感流動。
除此之外,鑰匙也讓千代子心中的「野性女人」醒了過來,「野性女人」帶著強健、飽滿的生命展開行動,她感官敏銳、充滿直覺,善於追蹤、奔馳與召喚,並且能夠展現堅定不移的愛。千代子透過這份內在力量的支持,自在地運用自己的情感,使他成為了一名優秀的演員,渾然天成的演技,讓他透過創造不同的角色綻放了生命的色彩。
「野性女人」是強大的心靈力量,即使我們我們因恐懼而選擇遺忘「野性女人」,但「野性女人」就在我們靈魂深處,她是古老充滿活力的野性本我,所以即使被遺忘,卻沒有一刻停止呼喚。
走過青春的學生時代,千代子事業逐漸穩定,卻也面臨世俗對於女性的價值偏見,身邊各種人事物不斷衝擊千代子的生命,提醒著他是時候該放棄這段追尋了,加上鑰匙意外的消失,使得他頓時失去了前進的動力,這段透過鑰匙的消失,象徵著千代子內心的迷茫,最終他還是敗給了這個世界,他不再回應「野性女人」的呼喚。
在電影中不斷反覆出現一個詛咒千代子的老妖婆,她的出現就像是在提醒千代子,過往的這段相遇對千代子的束縛有多深,看似是一場破除不了的詛咒,實際上卻也是一種來自「野性女人」的提醒。
這個老妖婆的角色,我認為正是「野性女人」的一種形象之一,一種代表知者的力量,他活在所有過去和未來當中,指點著我們所該尋找的東西,告訴我們怎麼樣做對靈魂有益,然而他的出現同時也考驗著我們,是否能直視心中那個代表「死亡」的面向。
唯有經歷「生而死而後生」的過程,生命的種子才能長出扎根的力量,因為在那黑暗潮濕的土壤裡只有自己,和那不斷前進的覺知力量能引領我們看見。
在千代子的中年時期,曾經短暫的找回他的鑰匙,他再次帶著熱情踏上這段旅程,但這時的他,已經沒了年輕時那個單純的勇氣,甚至多了一份害怕失去的恐懼,他又再次看見那個潛伏在他心中的老妖婆,而這次的看見,也使他決定真正淡出演藝圈,並在沒有人叨擾之下度過了餘生的30年。
接受採訪的這段時間,千代子透過回顧自己的過往,再次感受那個呼喚,這次的他面對了過去的一切,他熱愛春年華的瘋狂,曾經的他因此而感到害怕甚至是悔恨,但這時的他已經沒有什麼好失去的了,他準備好接受心靈與身體的死亡,因為新的追尋正在來生等著他。
「野性女人」從未停止對我們的呼喚,他給予我們一次又一次覺醒的機會,即便我們錯過,她卻始終沒有真正的放棄,她潛伏在我們心中,耐心觀察與等待,因為覺知不在乎歷經多少愚鈍,覺知的瞬間就是一切的開始與結束。
因為我喜歡的是追逐那個人的我自己啊!
這句是千代子在這部電影裡,說的最一句話,短短一句話,也讓這一生的追尋,都有了意義。
千代子在人生的最後,經歷了「生而死而後生」的旅程,那一刻雖然他的生命不再了,但領悟的瞬間對他來說也成為永恆,我想這也呼應他和愛人的緣分,明明只相遇了一次,但那次變成為了千代子一生的追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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