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篇 出醜的回報

更新於 發佈於 閱讀時間約 6 分鐘
這是我第一次幫他買藥,沒想到這麼快就看到他狀況不好的樣子,更沒想到之後還有陪他看醫生、進急診的種種機會出現,所以我最大的心願就是希望他平安健康。


有一天晚上,阿龍說公司的棒球社有活動,要去桃園的棒球打擊場打球,問我要不要一起去,上次看球賽的經驗很棒,雖然我沒有打過棒球,不過既然是跟公司的社團一起,應該會有很多人吧!就算不會打應該也沒關係,我就答應一起去了,「那我們就早上約在桃園火車站,我載妳一起過去囉!」


這是第一次坐在男生的機車後座,我戴上西瓜皮的安全帽,踩穩踏板,雙手抓著機車尾端的把手,身體距離阿龍應該有個15公分,這距離很夠吧!路程不遠,但7月底的太陽讓我開始冒汗,一到打擊場更讓我心跳加速。


一整排的球道上已經有不少人在打球了,球飛過來「咻~咻~」,打到球「ㄎㄧㄤ」一聲飛出去,流暢的動作讓我看得入迷,座位區有很多媽媽帶小孩,興奮的看爸爸打球,阿龍跟同事們聊幾句後,拿著代幣也要進入球道,他戴上自己的打擊手套,看起來很有經驗,架勢十足。


揮了第一球,第二球,第三球,都沒有打到,他轉頭過來看著我,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拿著手機拍照的我也笑了,說聲加油的同時,下一球馬上又飛過來,就這樣打完20球結束,只打中了一球而已,他走出球道拿下手套。


「你好厲害哦!」我想著這個狀況應該要說些什麼吧!


「哈哈…太久沒打啦…」他甩甩手臂尷尬的笑,走到旁邊的座位坐下來休息。


「你以前就有在打棒球嗎?」我拿了一瓶水給他。


「啊謝謝,我高中大學都是棒球社的,工作之後就越來越少打了。」他大口大口的喝水,在戶外打球一下子就流了很多汗。


打了三輪之後,他帶著我到其他地方逛逛,這邊還有一些其他的遊樂器材,射飛鏢、投籃球,也有賣手套、球棒和球衣等等的販賣部、小吃部,很快的社團活動結束了,時間也接近中午,阿龍提議去隔壁的卡丁車玩一下,雖然我不會開車,但阿龍說:「只要會開碰碰車就可以啦!」其實我很不會拒絕別人,或是說不會拒絕他。


我們到了卡丁車的場邊,工作人員為我們挑選安全帽和面罩,解說等一下開車的方式,整個過程我是有聽沒有懂,因為我的程度就只是開碰碰車而已,阿龍看起來倒是興奮不已。


我們被安排在下午1點的場次,除了我之外,其他都是男生,我戴上悶熱的面罩與安全帽,坐上車子的瞬間,因為穿短褲而露出的大腿被座椅燙了一下,天啊真的好熱!場邊「叭」的一聲,所有車子全部衝了出去,只有我用非常非常慢的速度出發,一下子就看不到其他車子。


這個車道其實很簡單,沒有複雜的路線,但我還是開得歪歪扭扭的,第一個彎道還直接撞牆了,工作人員趕緊把我的車子拉回車道上,我繼續慢慢的開,炎熱的天氣讓這短短幾分鐘變得好漫長,突然一個強烈的碰撞從後面襲來,我驚聲尖叫,有一台車在超越我的時候撞了一下,我的心情瞬間跌到谷底,只能不開心的開到終點,而這一路上都沒有看到阿龍,也可能是因為戴安全帽認不出來,不知道他開得怎麼樣。


下車脫下面罩,我的整張臉全都是汗,阿龍連頭髮都濕了,我們就各自到洗手間梳洗一下,因為補個妝花了點時間,當我回到休息室,強力吹送的冷氣讓我恢復不少,裡面有一個吧檯可以點飲料和輕食,找到阿龍在一張桌子休息,桌上只有一瓶水,我也走過去坐下,想著要吃點什麼。


「我覺得有點冷,想出去外面坐一下...」阿龍的神情不太對,站起來的時候動作緩慢,感覺有點不舒服。


「你還好嗎?不舒服嗎?」我才剛進來這麼舒服的地方耶!


「我沒事...你坐一下...」阿龍晃呀晃的走出去。


雖然我很想吹冷氣休息,但讓他自己去外面也不放心,所以我也跟著一起出去,門邊有個小矮牆,阿龍就坐著靠在牆邊。


「我應該是中暑了,剛剛查了一些症狀都符合...」他拿出手機給我看,都是中暑的症狀和處理方式。阿龍在冷氣房還一直流汗、頭暈虛弱,我想到裡面吧檯有賣飲料,二話不說馬上走進去要了一袋冰塊,把我的防曬外套包在冰塊外面,遞給阿龍,他對我這一連串舉動有點驚訝,接過冰塊說聲謝謝,把冰塊靠在脖子上,正確來說是他靠在我冷冰冰的外套上,我又去吧檯要了一包冰塊,讓阿龍放在腋下降溫,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


大約過了半個多小時吧!阿龍說感覺好點了,想先載我回桃園火車站,雖然我擔心他這樣能不能騎車,不過看他臉色好多了,而且路程不遠,就想趕快回家好了,我坐上後座,騎了一小段路,阿龍突然在一個路口停下來,我人還坐在後座上來不及反應,他快速下車、踢側柱、把車子斜斜的立著,我也就斜斜著身體看他蹲在路邊乾嘔好幾聲,比起看到他這個樣子,原來機車後座有人也是可以立起來不會倒這點,更讓我驚訝。


沒有駕駛,只有我單獨坐在斜斜的後座,我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只能等阿龍回來,他說旁邊有一家7-11,想去休息一下,我們就騎到旁邊的騎樓,一進店裡他就直奔座位區趴在桌上,我夾了幾個關東煮坐到對面,一邊吃一邊查查附近有沒有藥局可以買藥,發現過個馬路,斜對面有一家大樹藥局,我快速吃完,看到阿龍還趴著休息,就自己走出7-11。


走進大樹藥局,我直接到櫃檯詢問,「請問...那個,我有個朋友中暑了…」說出這句話的瞬間,「朋友」二字讓我多想了幾秒,但是藥師沒有多想,拿給我一盒藥水,「喝這個休息一下,我倒一杯溫開水給你。」


我沒多看那是什麼藥就趕快結帳,一手拿藥一手拿水回到7-11,看到阿龍還趴在桌上,我放下藥和開水,輕輕拍他,「這是我剛剛去買的藥,你要不要吃…」這是我第一次幫別人買藥,心裡也是有點不安。


阿龍瞄了一眼外盒的說明,拿出一瓶直接灌下去,接著將整杯開水喝完,表情看起來非常糟,拿著空瓶看了幾秒,「這個味道真的是…」看來喝下這瓶藥,比中暑來的更不舒服,「博…施…濟眾水?這到底是什麼…」。


「我去藥局說你中暑了,他就拿這個給我,我就…」我不知道是不是買錯了,只知道這東西一定超級難喝。


「謝謝你幫我買藥,我再趴一下,等等拿錢給你。」阿龍又趴下了。


「啊沒關係啦!我該做的...」他好像沒聽到。


我坐在阿龍對面,手機滑呀滑的,沒注意過了多久時間,阿龍感覺恢復一些了,「趁現在感覺好一點,先載你去火車站吧...」他拿著藥站起來,沒幾分鐘我們就到了桃園車站,他讓我在路邊下車。


「還好嗎?要不要再休息一下?」我擔心他有沒有辦法騎回去。


「跟剛剛比起來好多了,謝謝你的藥,多少錢?」阿龍伸手拿出錢包。


「不用啦!你快回去吧!騎車小心哦!拜拜!」我後退幾步之後轉身,直直地朝車站走進去,頭也不回。


真的是頭也不回,我大概是緊張的累了,後來發現這是我唯一一次跟阿龍分開時,沒多看他一眼就離開,沒想到今天會成為我們未來重要的回憶,甚至沒想過還會再見到那盒「博施濟眾水」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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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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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寫下平凡生活的小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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