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na Del Rey的歌,乍聽之下很悲傷,但配著歌詞之後,本來悲傷的口吻與旋律變得很有層次,懷舊、超越、感動,才發現原來並不是純然苦痛。她看著親愛的家人朋友,一雙疲倦的眼,婉轉聲線,有點太戲劇化了,日常中提煉出一種不可倒退的誠懇哀愁。<Love Song>中,她唱「當我一生唯一一次吧」,她期待讓愛人為自己感到驕傲,她問「勇於成為自己安全嗎」,逝去的愛戀中,呢喃並不只是情緒,它裡頭好多叩問,不是悲傷的人才會問,只要是活著的人,便會幽幽升起這樣的疑惑。
當我們靠近生活,仔細觀察,發現悲傷有跡可尋,我們發現悲傷並不是魔鬼,它並不想摧毀誰,它很輕微地好奇,它期待我們回望、釋懷原地的自己。
<Cinnamon Girl>中,Lana說自己狂喜著,她唱:「若你能保有我卻不傷害我,那你將是我命中第一人。」我的天啊,so incredible,這絕對是文學啊,這不只是某個悅耳、琅琅上口的旋律,在這當中不存在著一種深切的困惑嗎?不存在文學作品時常討論的希望與掙扎嗎?是啊,它存在於此,它存在於更高一層的故事,甚至暗暗投影了整部電影情節,甚至讓讀者隱隱好奇歌手背後的生命。
<Kintsugi>,我聽了好幾次,第一次聆聽時眼眶泛淚,「人某個身體部位受傷後將無法復原」,所以「大家站著笑著時,我沒有辦法忍住不哭」。最後Lana說「爸爸,我想念他們」,又說覺得自己「擺脫了白日的感受」,Lana告訴我們:
「這是陽光照進來的方法。」
破碎的縫隙,金液填足,每個人都看得出來它曾經碎過,但它更漂亮了,有了從前沒有的光彩。
想到開頭那一句,腦中浮現自己與他人再不能回溯的傷痕或死亡,覺得非常遺憾,但渡過去,生命會有金燦的光緊緊纏繞,一種更堅韌的意志,讓哀愁裡仍有一點點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