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鬼啦，只是很怪而已

我的命有點怪，常常看到一些奇怪的事 - 奇怪到讓我非常好奇。

三十多年前我親自目睹到一個全世界永遠不會有人相信的畫面，也曾經在網路上刊登詢問過，但被人罵到臭頭，尤其是英國人，所以這件事我也從此不再提。不過不管我看到什麼，那跟鬼沒關係，不是外星人或飛碟 - 那太廉價了，也跟今天的主題無關，所以就暫時擺一邊，不提。

也許有一天有了更多支持我看到畫面的證據，我會站出來說的。笑就讓人笑吧，任何笑聲都無法掩蓋我親眼看到的畫面。 令人欣慰的是網路上曾經也看到其他人目睹過，所以我不是神經病。

（舊金山灣區最著名的死亡之城）

我並不害怕「怪」，我相信科學， 我不知道世界上有沒有鬼，但不喜歡什麼事都扯上鬼。 我相信怪的背後一定有可以解釋的原因。有鬼的話，它跟科學也許並不衝突。鬼即使存在，也沒有這麼神通廣大，也沒有那麼邪惡，那也許只是另外一種我們所不了解的現象。

下面就是我這一生碰過三件最奇怪的事： 我不覺得算是鬼故事，但都是我親身接觸到的怪事。我敢說出來都是因為親身第一線的接觸，不是聽來、讀來的。下面依照排名倒數陳述。

第三件： 山中小徑的棄屍

這是2022年三月底的事。

那是一個禮拜天，下午4:30 我獨自上山健行。6:40 pm 山谷裡面已經黑了而且非常冷。我一邊趕路一邊聽Podcast。走到一個地方突然聽到除了主講人之外，耳機裡另外冒出一個女人也在說話。先是以為後面有其他登山客，回頭看什麼都沒有。

我從來沒有在網路上碰到雜訊這種事，這不是收音機 - 要不然收不到，要收到應該就是來自一個網站，不應該會有混音。仔細聽聽背後那個女人說的是西班牙語，當然我聽不懂。

當下我立刻回想，先前幾分鐘在根本沒有人的山徑上聞到濃厚的女人香水味，而且那味道似乎一直跟著我。聽到Podcast裡面傳出西班牙女人的背景聲音，我當下就心想這一定是什麼訊息。

我並不害怕，只是非常好奇，只想找尋背後的訊息到底是什麼。

我把耳機收起來很認真地開始尋找看看能夠發現什麼。小徑旁邊是一個草坡，一直下到下面的一條小溪，過了小溪就是一片森林。

我往草坡下面走，在溪邊樹林裡，看到一個小小的十字架，上面寫著幾年幾月幾號 （應該是死亡的日期）及一個西班牙女性的名字。當下拍了照，但為了尊重死者隱私，這張照片就不公布。在美國在野外往生，不管是兇殺或是車禍，很多人會在死亡地點放一個很小的十字架，上面寫上死者的名字以及死亡的日期。

回去上網查了一下，那是多年前一個被人槍殺後棄屍的地點。除非是被引導而來，從山徑上很不容易發現，受害者是一個西裔女子。下面就是山溝，這裡的確是棄屍的好地點。

稍微致意表示哀悼後，我繼續我的行程。再不加快腳步天就黑了。

故事並沒有完全結束，爾後幾個禮拜，我晚上在住家附近出來散步，常常會聞到那個濃郁的香水味，那味道就一直跟著我。直幾個禮拜以後才散去。

（美國南達克達州一個歷史性小鎮的墓園）

第二件：古堡裡搬家具

這是去年10月的事。

我跟老婆去法國南部旅遊，住在一個非常古老的古堡裡 - 那是一個改裝後的五星級旅館。酒店分兩個建築，一個是主體建築，另一個是花園邊比較小的建築。我們住的是花園邊的小建築。看看那古堡應該有一千年歷史，不管改裝得如何奢華，還是可以讓人感受出背後的古老與陳舊。這種事在歐洲非常普遍。

第一天入住已經是晚上10點，我們都很累上床就睡了。 大概凌晨一點電話響了，是旅館內的電話，我非常好奇也有點不高興，拿起電話對方沒有說話，停了一會就掛掉了。 第二天晚上將近午夜，電話又響了，同樣沒有說話就掛了。

第三天一早我到大廳跟櫃檯抱怨，請他們查查是不是旅館員工惡作劇。經理很認真查遍所有通話記錄，從來沒有人打電話到我房間的通話記錄。

第三天晚上電話沒響，但我又被吵醒了。不只是我被吵醒老婆也醒了 - 那聲音大到不可能不醒。大約凌晨兩點，樓上的房客居然在房間裡搬家具 - 不是普通的搬家具，而是在地板上拖著笨重的衣櫥和沙發來回不停交換位置，一直搞了好幾分鐘。當時老婆還很奇怪地問我：地板上不都有鋪地毯嗎？就算有人半夜搬家具，也不應該發出這種家具摩擦木頭地板的聲音。

（就是這家旅館）

（酒店一走出來看到的就是這樣。夠酷吧？）

天一亮，我決定再到櫃檯去狠狠跟經理抱怨一次。 一走出房門我傻眼了。

我們住的是一個獨立的建築，每一層樓只有三個房間，我們是住2樓，下面是一個旋轉樓梯上來，我傻眼的原因是，再上去根本沒有樓上，我們就是頂樓。

為了證實沒有其他的樓梯，我走到外面的花園抬頭繞著四周往上看，沒錯，這個建築就只有兩層樓，而我們是住2樓。 原來想去櫃檯抱怨的，心想換來的也許只是一陣嘲笑，反正中午就要 check out 了，這件事我也沒有再提。

（這就是案發地點：照片裡 2樓窗戶就是我們房間的窗戶⋯⋯ 這裡沒有3樓）

同樣排名第二的是同一次旅遊在山裡一個古老的法國教堂，看到中庭有個噴泉，有一個中年男人在那洗臉。我和老婆都看到了。好奇之下我們決定繞過去看看是不是有什麼聖泉可以洗洗臉。只不過繞過一道牆及兩三根石柱，走進中庭發現根本沒有什麼噴泉，當然也沒有人。那裡只有一個花園，怎麼找都沒有找到任何跟水有關的東西。

第一個故事，可以說完全就是巧合加上巧合；第二個故事可以說是聽錯、看錯，稍縱即逝的畫面不算數。

最後排名第一的， 無論你想怎麼解釋，都很難說不算數。一直到今天我完全沒有任何線索為什麼會那樣。

（另一個古堡酒店：這在歐洲很平常）

第一件：竹山的筆筒

這應該是我這一生發生在眼前，最奇怪的事。

那時候我剛剛進入職場，我們還在外面租公寓，兩房一廳，是個很安靜的新興住宅區。 那天晚上我跟老婆夜歸，打開房門還來不及開燈，就聽到書房裡發出非常持續而大的聲音。那聲音不是偶爾發一下，而是一直不停，讓你想不好奇都不可能。

聲音聽起來像是有人拿著筆筒，用力不停的搖晃，就像廟裡面搖籤筒那樣。我們兩個都好奇到沒有開燈就直接朝聲源走過去。果不其然在書房的書桌上，從外面街燈從窗戶照進來的光影下，我們都共同目睹到竹山買來的那個筆筒，不停地在面前跳躍。裡面大約有六七隻筆，也跟著劇烈左右搖晃。 我這一生從來沒有看過這麼奇怪的畫面。

起初，我們以為是地震。但就在旁邊的另一個筆筒，卻靜悄悄的沒事。那個時代還沒有手機，不然我可以拍影片存證。看了一眼老婆，想從她的臉上找出答案，當然她跟我一樣困惑。我必須重複我們並不害怕，只是非常非常好奇。

我們吃驚地互相看著對方好幾秒鐘，那聲音一直沒有停下來，我也一直看著那個筆筒左右劇烈搖晃，而旁邊所有的物品都是安靜的，那畫面真的是非常奇怪。

我問了一聲：怎麼辦，老婆說要不要打開電燈看他會不會停下來。我心裡有兩種想法，如果打開燈他就停下來，我的心並不會安，但線索卻中斷了； 如果他不停，很好，線索還在，但那對回答我的好奇一點幫助都沒有。

我走過去把電燈打開，筆筒沒有停，繼續搖。我開始有點高興，至少線索還在持續中。 我又問老婆下一步怎麼辦，她說把裡面的東西倒出來，看看是有什麼昆蟲或小馬達之類的東西躲在裡面，或下面。 當然我們心裡都很清楚，世界上不會有什麼昆蟲有這麼大的力量能夠讓一個筆筒在桌上跳動。但我不在乎是什麼東西作怪，只要給個交代，只要給個台階下，我就願意。

（這是法國小鎮的一個墓園）

我手觸碰到筆筒的一瞬間，他立刻停了，我把筆全部倒出來，也仔細檢查下面，什麼都沒有，再把筆筒放回桌上，他從此就安安靜靜地，一直沒有再搖過。

故事如果到此就結束，我只能說那是一時無法解釋的科學現象。我也真願意事情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收場。我經不起這種奇怪再持續下去，只想收兵了事。Again，我們兩個都不害怕，只是每一分鐘腦子裡都在不停思索背後可能的原因，那是另外一種折磨。那折磨也一直持續著。

當然，它並不會這樣就算了。

大約一個禮拜後有一天老婆在家裡打電話到公司給我，我拿起話筒，她只說了一句：又來了，然後把話筒轉過去對著聲源。我不知道聲音來自哪裡，但聲音已經大到我們幾乎沒有辦法對話。

我問到底怎麼回事，她說洗衣機上的萬年青不停上下左右劇烈跳動，連洗衣機都共鳴發出巨大響聲。我說你確實沒有在洗衣服？她說神經病才這樣找怪事來嚇人！她說還要不要再聽更精彩的？上面不是有兩盆萬年青嗎？只有一盆在跳。

最後的結局是：當然你也許已經猜到了，她走過去把萬年青拿起來再放回去，從此它就安安靜靜地。

一個月之後我們搬家了，沒收尾款保證金我們也不在乎，跟租屋委員會說我們的故事也不會有人相信，美國人會嗤之以鼻，認為我們只想賴帳脫身而已。

就這樣，上面三件事都不見得是鬼事，只是怪事。我們可以製造A I， 卻很難回答發生在眼前最基本的怪現象。有些只相信科學的人，連好奇的雅量都沒有，唯一的反應就是嗤之以鼻。

這一生對這三件事到現在仍是只有好奇而沒有恐懼，這世上也許真的有太多科學無法回答的事。科學在整個宇宙裡，也許仍就是個嬰兒。目前為止我還願意把這些當作科學現象來探討 - 謙卑、好奇總是勝過自大。如果世上真的有鬼，那鬼也不就是人的延伸嗎？鬼文化應該也就是鬼在活著的時候的文化：活著的時候不相信鬼，死了以後就不知道該出來鬧一下；活著的時候沒聽說過頭七，第七天也不知道該回來；活著的時候聽到的鬼故事都是那些小作怪，死了即使回來鬧也是小小作怪一下⋯⋯ 也許就像我所經歷的一樣，並不恐怖，只是有點奇怪，有時候甚至令人覺得莞爾。

朝這個方向想，也不會害怕了。

（南達克達州的小鎮墓園：門口有禮品店，進來還得買門票，參觀墓園變成一種觀光行為。美國人就是這樣沒把鬼當一回事，所以自己做鬼了也不知道該回來鬧一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