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不能讓皇爺踏出這扇門!
將要滿十五歲的柳泊舟背抵著門板,全身呈現大字狀,頗有抵死不從的氣勢,亂成一團的腦袋瓜裡只剩下這句話,滿頭大汗的與鉞硫貝面面相覷。
剛剛才從昏厥中醒過來的鉞硫貝腦子也不太清醒,在黑眼圈的作用下,原先冷峻的表情更添了幾抹陰森,緊緊皺著的眉頭深得能夾死蒼蠅,靜默。
柳泊舟一直都表現得很乖順,今日這個舉動於他而言,算是相當大的異常,鉞硫貝本以為他會開口解釋異常的原因,柳泊舟卻始終不開口。
「…幹什麼?讓開。」鉞硫貝等了老半天他還是不說話,不解的要求。
現在不是飯點時間,若說要他休息…照往常來說,他會直接說出口,偏偏今天像個悶葫蘆一樣,那就不是要他休息,所以這是在搞哪一齣?
柳泊舟聞言頓了頓,嘴巴開開闔闔卻擠不出聲音,最後抿成一條線,憋得兩頰鼓起像條金魚似的,雙眼緊閉成懊惱之態,不知陷入了什麼天人交戰中。
柳泊舟在一片尷尬的死寂中暗暗糾結著。
怎麼辦?到底該怎麼辦好?他抬眼看了看鉞硫貝,幾乎悲憤的想自插雙眼。
到底該不該告訴皇爺,雖然很淡,不過他臉上沾到一痕墨跡了!
本來還沒有的,皇爺先前昏過去的時候整張臉壓在紙上,那時還沒事,但他手裡的筆上頭沾的墨還沒乾透,剛剛偷偷抽開的時候恰好讓殘墨在他手心處劃了一道,皇爺醒過來後本能的按按臉,結果就這麼陰錯陽差的轉印上去…
柳泊舟看著崇敬萬分的主君臉上的那點髒汙,內心簡直萬馬奔騰。
就是太崇拜,所以開不了口,更不可能讓其他人看到他這樣的失態,所以才會有堵住門的怪異舉止,可以的話最好是連自己「有看到」這回事,柳泊舟都想隱瞞,甚至也不想讓鉞硫貝本人知道,說來好像挺複雜,其實就是狂熱信徒的奇怪心思,旁人是無法體悟的。
那麼到底該如何解決這種窘境呢?柳泊舟慌得一批,簡直想以頭搶地了。
那頭的鉞硫貝百思不得其解,雖然可以直接讓他退下,但事出必有因,柳泊舟不可能無故這樣做,他想搞明白,結果就是兩個人乾巴巴的大眼瞪小眼。
柳泊舟看對面的人臉色越來越糟(其實只是在苦思),絕對不想惹火主君的他更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他不可能堵一輩子門啊!
正僵持著,門外的交談聲隱隱約約傳來,柳泊舟正好就在門邊,聽得清清楚楚,是府內其他人操練完後的喧嘩聲。
「呼~今天也累得夠嗆,好好休息一會,大夥去洗漱一下吧!」
「欸,那個傻的!臉上沾土啦!快抹抹!」
「喂!你搶我手巾幹嘛!還來!」
「誰叫你罵我傻!要就來拿啊!」
奔走笑罵聲逐漸遠去,柳泊舟頭歪著歪著,連身體也跟著人聲遠去的方向扭了半圈,堵著門原地迴轉的動作看起來傻得不行,但他本人毫無自覺。
「…柳…」這下鉞硫貝更是雲裡霧裡,再次開口喊人。
「皇爺!」柳泊舟忽然雙眼爆出精光,不知為何心情激昂的大喊。
不等鉞硫貝問,他又接下去講。
「您剛醒來一定還有些疲倦吧!我去替您拿面巾來擦臉!請在這裡等我!絕對不要走出門,我一會就回來了!請絕對絕對絕~對不要出門!」他語速極快,劈劈啪啪的講完一整串,交代又交代,才風風火火的衝出門,直到腳步聲消失在走廊盡頭,門板才蓋回原位。
一陣不知道從哪來的風颳起了鉞硫貝的頭髮,也吹得他內心凌亂一把。
…為什麼他周圍的人總是會突然神來一筆??
司馬麟如此,現在連柳泊舟也染上「瘋病」了??
鉞硫貝不由自主的按按眉心,垂眸一看,瞥見掌中的墨跡,卡住的腦子通了。
他明白了柳泊舟失常的原因,可他想了想,想了再想,絞盡腦汁的拼命想,
還是搞不懂。
…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就好?他滿頭問號的兀自發怔。
而那頭的柳泊舟還在暗自慶幸保住了主君威嚴,殊不知早已破功…
迷你小番外.7--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