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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夜> 我是只玻璃杯中 釀了一年份的桃子酒 或罐裡的酒釀櫻桃 張口咬下 在體內開始發酵 發了場仲夏夜之夢 好深刻啊 我愛的人啊 當你一口咬下我肩膀 像顆粉嫩的桃子 而我遍體鱗傷 你沒能把瘀青抹掉 <唯一的命運> 那便是她唯一的命運了 縱使光火最後賦予她的僅是死亡 但她一生只渴望與他合而為一的霎那 那種 來自靈魂深處的渴望 欣然接受的瞬間 只剩天堂張手迎接她 <慾望> 於是我張大了嘴 希望愛和慾望都死在我體內 <沉默> 沒有任何聲響比沉默還巨大了 像一座沒了鐘聲的教堂 祝禱與經文在每一道 岸邊的夕陽 剎那照進玻璃窗花 卻沒有朗誦者 與禱告者 你來臨時 像是海浪沖上了海岸 你離開時 浪潮彷彿在同一個瞬間 把所有都帶走了 像它怎麼來的 像它怎麼去的 像一座沒有鐘聲的教堂 沒有救贖 信仰卻始終依舊 <晚夏> 海風吹散了思緒 和我的依存 風聲好大 風聲好大 它翻滾著堡壘上的旗幟 鐵桿哐哐作響 昏黃的月亮高掛 像一道直入心底的疑問 我是誰? 而心底一份深刻且無法忽視的愛 對生命的熱烈 對人間一切的美好眷戀 使我重新拾起 對過往沒有懊悔的勇氣 在此刻的黑夜與星空 及每一份實實灌入我肺部的海風 在空蕩裡充盈 在虛無中確切真實地 存在著 且深愛著 <苦難> 苦難是真的嗎? 還是 只是白牆上一道 恍恍惚惚的樹蔭? 苦難是 真的嗎? 還是只是 我沿著港口邊的緩慢步伐 海水平穩地拍擊碼頭 在酷熱的午後逐漸暈頭轉向? 我愛你是真的嗎? 還是 理想的未來呢? 我一步一步送走我愛的人 也一步一步 送走了苦難 沒有比這還巨大的痛苦了 在瓷杯中的茶漬 在身體上的曬痕 在笑著對你說 我沒有不快樂 晚風吹響的哨片也沒帶走 落了滿街的哀傷 而荒野總伴隨著繁榮與盛放 而我 總伴隨著 毀滅與希望 <第三次道別> 我沒有辦法說這次最後一次了 更無法保證 但又動了離去的念頭 離開不比留下簡單 當夏末衰弱成秋季之時 延延綿綿的雨下了整日 我又開始不明白 愛你這件事 <夜> 我頭暈目眩地癱倒在大地 要開始和萬物結合 既搔癢又難耐 拱起的腰貼合了山坡 嘴裡呻吟 是祈禱還是詛咒? 雙手扭曲著臉孔 肉體一點一滴腐爛 血水被土壤貪婪吸食 化成了野花野草 璀璨且殘忍的狂野星空之下 這是重生還是死亡? 是夜晚還是黎明? 燃燒,大地在燃燒 順著炙熱星光 我什麼都不是 我看見一切 <貧瘠> 這一塊土地上無法生長 而礦物是此地之王 人稱荒野、荒涼 我心底一直有著這塊地 有個地方 任何靈體無法降落及繁榮 那卻是空曠神廟的所在之地 千年沒有作物 使其見證了興盛與衰敗 澱積了破碎與意志 曝曬、雨淋、狂風 堅定地荒涼 堅定地 荒涼 因此神廟屹立 <重生> 哦,神啊! 哦,母親啊! 這是我殷殷期盼已久的重生! 在顫慄不已的四肢與軀體中 一道全然的光 重新降臨 哦,神啊! 哦,萬物啊! 接住我銳利的意念吧! 在頌歌的傳頌下 引領我向神、向信仰、向此刻 引領我雙手合十跪下 我是神的女兒,是母親的女兒 是活過審判看見生命之人 是傳教者 若這是愛,便不會失敗 -
整個夏日十八首詩,上下半部剛好隔了整個仲夏,在寫的時候根本沒注意到,直到完成才發現這個巧合。心境的轉變讓上下半部風格迥異,整個完成時已經入秋。
夏日是我誕生的季節,二十年後,我感到重獲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