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摯愛的時候,我們的淚水掉得最兇,彷彿要用盡身體的所有力量來嚎啕大哭,讓這個世界知道我們有多悲痛。但是哭完了之後記得,要勇敢,被留下來的我們會從哭泣中得到力量,即使臉上的淚水還沒有乾透也要記得微笑。」-星子Teensy《遇見一片微笑的.雪》
早上出門前,還摸摸妳。
下班回家後,妳已冰冷。
妳離開我第四天了,一想到妳、想到那天進門看到妳已冰冷僵硬的躺在角落,眼淚就無法停止;就醫那天,醫生說得明白,要我有心理準備,妳沒有多久了,在獸醫院抱著妳大哭,沿路哭著回家,回家後持續哭,摸著妳弟弟大哭,他一臉矇的一如往常的喵喵叫;雖然住院一週感覺好像好些,醫生依然沒有樂觀看待,因為腎衰竭末期就是拖著等時間。
我很自責,非常自責,沒有早些注意到妳的變化,以為是年紀大吃得少的消瘦,直到妳嘴臭跟眼睛分泌物,才驚覺妳的不對勁,卻也為時已晚。
回診時,醫生提醒我不要讓妳太痛苦,我懂他的意思,真的非常難抉擇非常掙扎,朋友勸說我放手,我看著妳說,讓妳決定好嗎?內心的糾結與折磨,覺得好像由我來決定妳哪天離世,這樣對嗎?或許妳還想努力活下去呢?但如果,如果妳真的要我放手,我就簽。
謝謝妳沒有讓我決定,也沒讓我看到最後一刻痛苦掙扎,妳很愛我一直對我很貼心,抱著妳冰冷的身體大哭,幫妳擦拭身體,當時妳的靈魂有在我身邊嗎,妳離開前有沒有跟妳弟說說話、交代什麼,他最近變得比較黏,我擔心他其實在害怕,一直陪在他身邊,跟他說姐姐不痛了解脫了、去當天使了,你要好好的,好嗎⋯⋯
2009年11月1日,妳來我家的第一天,我們正式成為家人的第一天。
記得當時也是九月,跟朋友去一場流浪動物的活動,當下只是去看看並沒有計畫要養貓,走到妳面前時,妳躲在籠子的角落,看著來來往往的人類,不像有些小貓喵喵叫的吸引關注,妳那雙漂亮卻透露著害怕的眼神吸引了我,看看籠子外的名字『熊熊-母,約4個月』,我記下了妳。
離開前,也不知道爲什麼就去登記了領養,我寫上了妳的名字『熊熊』。
過了一個月沒有消息,主動打電話給單位詢問,貓媽告知會先幫妳結紮後再送妳過來,應該是擔心我是新手不會照顧妳的傷口,於是又等了一個月,11月妳踏進我的家門了。
貓媽說,妳跟兄弟姐妹們是在雨天、一個加油站旁的紙箱裡被人發現的,當時已經有幾隻死亡,而妳身上也長了蛆,好不容易活下來,或許是這樣的經歷,讓妳這麼乖巧懂事、自律又很會忍,生病了也不哀嚎、默默地忍著發炎不舒服。
妳是我人生的第一隻貓,是我的天使,不吵不鬧,餓了才吃(妳弟想到就吃跟狂吃⋯) ,也愛喝水(以為愛喝水就不會有腎的問題⋯),上完廁所貓砂蓋好蓋滿(妳弟都不蓋⋯) ,妳聽到我的腳步聲,我就聽到妳在門口的喵叫聲,一開門就是討摸討抱,喜歡被我抱著、頭靠在肩膀上拍拍,晚上會枕在我的手臂一起睡覺;直接兩年後撿到妳弟。他是小跟屁蟲,妳到哪跟到哪,雖然妳會兇他但還是會幫他洗臉,天冷時會依偎在一起取暖,慢慢地偶而才會來躺在我身旁,一下下。
這十五年的相伴時光,熊熊妳幸福嗎?
妳陪著我搬了幾次家,看著我經歷離婚,在哥哥還小時,常常趕下班通勤去照顧他,隔天一大早再趕回家,讓妳跟妳弟常常自己待在家裡的日子過了幾年,等哥哥長大了搬來一起住,妳也很能接受哥哥在身邊的日子,直到他搬回他爸那;也陪著我經歷交往分手的幾段情傷,到憂鬱症跟暴瘦,回想那段時間,有時會抱著妳哭。
妳住院時,我摸著妳說只要妳想努力活下去,無論如何我都會為妳撐下去,中秋節前決定接妳出院照顧妳,輸液、灌食、餵藥,那時開始我不敢吃藥,怕睡太沉沒聽到妳的動靜,一開始妳似乎好像穩定,還會吃一點飼料、上廁所,但一週過去病情急轉直下,似乎因為不舒服而拒絕灌食,都吐出來,只好加打止吐針,但依舊越來越虛弱跟抗拒,我想妳當時已經做了決定了。
整理照片給禮儀公司時,好難選擇,這十五年妳跟妳弟大概拍了五千多張照片,邊滑著邊哭邊想著當時的背景,看著眼睛黑嚕嚕圓滾滾的妳有多可愛多優雅,而我們在世間的緣份已經結束了,謝謝妳這十五年的陪伴,讓我再送妳最後一程後,接妳回家繼續相伴到我們再見面的時候。
這幾天我又開始吃藥了,請原諒我。
我需要打起精神,好好照顧珍惜與妳弟弟的時光,他年紀也不小了、又愛吃又胖又愛講話,希望他健康的過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