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口袋裏的手機不停地震動,讓人煩躁得接起來便破口大罵,只是整併的速度是超越我的想像,如皇帝駕崩。那些打來訴苦要我想辦法的部屬煩不煩啊,大難臨頭還不趕快飛還想拖人下水,卵胞晷葩火,小便斗前拉下拉鍊,更火了。關在可惡布氏盾裏頭低低呻吟的陽具無法逃脫,只能憋腳的蹲坐在便座,沒有更難忍的了。解完拉起內褲外褲,拉上拉鍊,褲襠濕濕,已經不知是未解乾淨或布氏爛盾設計不良。
貞操帶現在還在我身上,這樣我怎麼能夠參加織田那個鬼泡湯會。
尿騷味瀰漫糜爛,在布氏盾挑戰者親手解開繁複的內崁鎖頭拆下後,連我自己都無法忍受這樣的味道。「你沒被閹割真是幸運!我一直聽聞阿布先生有意把貞男人越獄時直接閹割。我以為會在這一代的布氏盾出現!殘念!我以為我會聽到你被閹割的哀嚎聲,看到血流如注的畫面,要幫你叫救護車!」聽到幫我拆下貞操帶的人這樣說,讓我更痛恨這個世代的愉虐人,真是太變態了!這類人應該被集中被消滅,怎麼能讓這樣惡質的基因留在地球上。
回去的時候,依伊已經睡了。一個人洗澡,熱水從頭頂流下流過曾經被貞操帶隔絕的肌膚。人活了過來,穿上睡衣躺在依伊身旁,我不知道該不該將身體靠過去,被窩裏的另外一個體溫是度過夜晚的慰藉,但我不想讓依伊知道我已經取下了貞操帶。
漠然,無法靠近的兩人靈魂。瑟縮,僅有圍繞的孤獨身體。
屋漏偏逢連夜雨。山上的夜雨像飄雪般,屋內外一線之格不同的氣溫。溫泉飯店裏的和式廳踩著榻榻米魚貫入場,喧嘩吵鬧讓人厭煩,什麼軍隊這樣怎麼稱得上軍隊,根本是雜牌軍。原本以為憑我的經歷,好歹在織田軍裏頭也可以擔任個主管職甚至是核心幕僚,而我竟然只是一般職員,這樣的職配太小看人了。編制上我被分配到小陳底下,高大壯碩的他早換了深色浴衣站在我面前,已經擺出主管姿態跟我講解今晚的事宜,囑咐我更換浴衣,底下不得著內褲。
隨著主管依序就位,腰桿挺直盤腿而坐,等待,織田真的把自己當成將軍還是皇帝了⋯⋯
才一隻腳在廊上出現,整室全員如整理軍容般,一致的動作讓聲音乍響。織田着黑色高貴雕龍的浴衣,真以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人,他站在眾人視線焦點卻停在原地,伸手像是要牽某人的手。女人的手輕輕無聲地放上織田的手,是鳳女王,身披激紅華麗鳳凰紋路的袍子,裏頭是改良式的浴衣。她托著織田緩緩前進。眼前的視覺太緩慢,腦內的片段蒙太奇。她的高貴,我的低賤,枝頭上的鳳凰,爛泥下的蟲子。在他他行進的路上,我只是正襟危坐的卒子,和從前脫光衣服磕頭翹高屁股的奴隸又有什麼不同。
「妖姬⋯⋯」我口中的碎念引起了小陳注目,他銳利的目光,讓我噤聲。
變態團體的新人自我介紹,羞辱地將人連同尊嚴也剝光,為什麼要讓新進人員剝光衣褲用裸體跟大家打招呼?那些面容底下到底是安著什麼心。吃東西就吃東西,吃到每個人都脫光光,真是噁心,美味也不再。織田邀請鳳女王一塊領著大家舉杯,他們的歡呼聲一致得令人恐懼,是真有這麼團結!鳳女王是憑什麼坐在眾人之前,跟織田軍又有什麼關係,我不想在工作上和鳳女王有任何接觸。
陸陸續續有人往戶外的溫泉池移動,趁著外頭人少,我假借泡湯之名,離開虛偽之室。浸在溫泉池中,整個身體愈往下滑,閉目享受。最好不要有人來打擾我,內心閃過這念頭,身旁便有人並肩而坐,是小陳。毛茸茸的肌肉男體令我作嘔,他的假好心讓我懶得理會懶得應付,我假借理由穿上浴衣離開。
滿室各自成團,從前同事來到織田軍的人各自被分配到的小組吸收,他們似乎已經融入了新公司,我覺得冷,冷得拱起肩膀雙手環抱自己,隻身一人更加孤寂。
自己的路自己走,沿著人工造景的木頭迴廊眺望遠山,山不來我便走向山。
深夜的山被黑色霧氣迷繞,肉眼可辦。那座憩亭裏的兩人,縱然知道鳳女王與織田的特殊關係,但看見鳳女王像個小女人般依偎在織田懷裏,那個畫面仍震撼了我。
「他看起來很幸福!」總管忽然出現在我身邊,讓我著實嚇了一跳。
「我是真心的希望鳳女王能夠得到幸福。」聽到總管望著遠處的鳳女王和織田這麼說,我相信他是真心的。「每個女王都值得得到幸福。」我的內心酸酸的,是出於嫉妒、是出於羨慕,可是下一秒我忽然發現我怎麼可以對鳳女王有對女人的疼惜之心,不對,難道我已經把他真的當成女人了?
他們的幸福可以到此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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