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點五十起床,從五點摺棉被到二十分。凌晨時雷雨交加,窗外不停的雨聲和雷聲,還有閃電照進窗戶,早上涼涼的。因為下雨,例行的朝會行程都取消,打掃換裝後六點半集合。早餐是夾吐司,有火腿片、油亮的炒蛋和小黃瓜絲等,兩片吐司擠上美乃滋,到座位後再自行組裝。因為炒蛋是一大塊,組裝後變超厚,小黃瓜絲依靠美乃滋黏著才沒有散落。
七點五十全副武裝集合,八點十分再集合檢查內務和儀容。感覺自己都有遵照規定,沒想到有人問了一個關於衣架擺放的細節,之前根本沒聽說過,在班長確定後擔心起自己沒有符合要求,覺得很煩(結果事後班長說他沒開櫃子檢查,鬆一口氣)。
九點教震撼教育中的狀況一和二,共有九個況(不知道為什麼直接用這個量詞),也就是九種模擬戰場上如何前進、躲避、度過障礙地形的關卡。目前只拿到一份報告詞,像劇本一樣有分配誰該說什麼,透過報告詞來想像實際情形。班長補充很多台詞之外的手勢動作,也指示說要開始背了,到鑑測的時候可不能拿著報告詞邊看邊跑關。十點休息十分鐘,之後繼續教到十一點。
因為震撼教育要戴鋼盔,上課時也一直戴著,鋼盔內一圈塑膠結構壓著額頭,真的很不舒服。那位在一中街餐廳工作的同梯注意到我額頭發紅,特地來幫我,說其實鋼盔內的塑膠結構是可以調鬆緊的,經過他的調整,真的改善超多!配戴時鋼盔的重量都由頭頂的海綿分散,其實根本不會讓人痛的。之前還把疼痛當作忍耐的磨練,現在想起覺得莫名荒唐。驚喜於鋼盔鬆緊調整的巧妙,4號同梯說他也是因為之前在儀隊戴過才知道的,說沒想到當時班長沒有教大家。因為真的太開心了,想到如果不是他這麼熱心助人,我還得忍受多久痛苦;而能對陌生人觀察並伸出援手的這件事,並不是每個人都會去做的。覺得真的很幸運和感謝,跟他說要請他喝飲料來報答。
第一天正式開始評內務,我沒被扣分也沒被加分,同床的鄰兵被扣了像枕頭套沒套好或棉被摺太亂的分,有同梯議論著為什麼我的棉被沒被加分。其實自認為我棉被摺得不錯,也自己莫名就想把棉被摺好,好像整齊方正的棉被是我唯一可以控制的事,也是我可以在營區看到讓人賞心悅目的物品之一,反而不是很在意是不是會被加分。不過我還是在經過唯一因為棉被被加分的同梯床位時,特意看了一眼,看不出特別之處。是後來陪同班長打分的同梯來跟我說,班長覺得我棉被側面的各個直角不夠清楚。心想著自己棉被太薄,不像被加分的那麼厚實,但還是決定之後花更多時間捏。
換了新的值星班長,進餐廳前又多了道儀式,每班最後一位要喊「第幾班」,其他人答有後再喊「起步走」。每次喊時都很不自在,我怎麼知道自己夠不夠大聲呢?一直都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覺得自己聲音不好聽。感覺大家都在注視著我的表現,而我也從其他人答有的聲音表情來評斷著,覺得我是不是做不好,所以其他人才那麼不情願?尤其是喊完被班長停下,真的覺得壓力很大,只能嘗試著抽離自己的情緒,想著自己只是奉命行事的發聲機器人。
十二點四十午餐後開始午休,刷牙、打電話、幫忙發衣服,從一點躺到兩點。下午繼續教震撼教育,中途又下起大雨,改到擁擠的走廊中教。三點到五十分班長開始要我們抽背報告詞中一段重要的清點裝備的話,一開始是單人自願到前面背誦,班長覺得太慢就改成兩人上去背。雙人機制很有趣,先一人開始,如果他卡住就換另一人,最後看兩人的表現決定誰過;如果先的人很順,班長會指定到點換人。
感覺雙人要過比較簡單,但問題是我找不到跟誰一起,只能繼續在走廊陰暗的牆邊無聊地假裝背誦,光線不足加上一直彎腰駝背地低頭看字,覺得頭很暈。班長威脅著每個人都要背完,今天沒背完之後就是用休息時間抽背,讓人莫名緊張。(結果後來值星換人,抽背的事也不了了之,對於沒有上去的我來說,也就幸運的少了一件事。)
四點五十換衣集合,練國軍操和軍歌,排副還出現帶我們跳Tabata。伏地挺身從十五下每天加一下,到今天做十七下。吃完飯後,有些人在打籃球,所以沒什麼人在排隊洗澡。快速地洗完澡、刷牙、送洗衣物、打電話(剩55元)。七點集合後又開始排隊抽背,七點半開放使用手機,看漫畫和社群動態到八點半。接著唱軍歌、宣布事情、打掃,九點五十床上躺平就寢。
從昨天開始試著用耳塞,擋住了電扇的轟鳴聲,但擋不住附近床位還在聊天嘻笑的吵鬧聲。想著明天早起要趕快入睡,但聽到別人的對話,思緒就會跟著對話內容波動,無法停止與抽離。明明對那些玩笑垃圾話毫無興趣,卻還是無法忽略不聞,對這樣的無力感到煩躁生氣、神經緊繃,好像才是無法入睡的主因,只能盡量放鬆,不要再想那麼多。(戴耳塞入睡,到早上要到處找,可能在身下、枕頭後或床墊縫隙。)
今天洗碗時,跟37、38聊天,是之前一起聽同一個單位招募的同梯,37是外向有佛像、常常跟我打招呼的人;而38則是長相帥氣、被經紀公司簽約的。他們兩人真的形影不離,不知道如何變那麼熟絡的,是彼此個性很巧合的合拍吧。總之洗碗時聽他們討論我的稱呼,該是「小加上名字最後一個字」還是「小加上姓氏」。最後因為值星班長跟我同姓而決定用第一個方式,心中納悶應該不會因此搞錯吧,但聽著覺得很有趣,好像回到學校下課的閒聊一般。
關於稱呼,記得剛入伍時同床的一位同梯問我如何稱呼,我說叫名字或是號碼就好吧。後來發現部分人群聊天都用綽號,普通的就是小什麼、阿什麼,由名字抽取單字;特別的就是那個人有特殊的象徵事物,例如有人用出社會工作的職稱。 反省著自己要別人叫我座號的疏離,因為叫座號真的很有第三人稱的冷漠無情,給人排擠劃分小團體的感受,只有在指稱沒講過話的不熟同梯才會使用。而叫綽號就表示對方一定認識你,總是會多點熟悉,由此感覺好像學到了一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