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符號的動物,正因為人類無法全知全能的預測自己的命運,所以需要藉著自己能夠辨認出的記號來避免自己犯下無可彌補的錯誤。正如同人們對被叫做「米」的物品第一個反應就是能夠進食維生的食物,隨著人類歷史的發展,許多能夠有益於人類群體發展的事物被稱作「好(善)」,不利於人類發展的事務則統稱作「惡(壞)」,這種隨著經驗成長起來的價值判斷便是意義的起源。在宗教上,善惡的判別也同樣是源於這種經驗歸納而產生,試想即便不要認為「不可殺人」這一戒律是來自上帝的指示,我們也可以想像到隨意地殺害鄰人不論對自己或對他人在很多時候都是不利於生活品質的。而在當代政治方面,符號的意義甚至早已不輸給宗教上的經驗歸納與精神判斷能力,這是因為大眾政治所訴求的任何政治判斷往往超過了一個人在日常生活中有機會經驗甚至是學習判斷其好壞、效益或其他異議的賦予,例如資本主義的反對者雖然透過許多理論和例子要說明現行的生產與交換制度充滿著許多問題應該整體的給予否定或批判,但在個人層次上我們實在無法真實的評估自己是否應該服從於日復一日單調的工作作息抑或是打破現行制度對自身與他人是控制,但資本主義的反對者及其支持者仍然會選擇將打破現行制度的宰制當作自己行動的「善的來源」。
符號及其意義成為現代大眾政治用來理解一切政治和社會意義的手段,即使他們可能如同一些當代政治思想家所擔心的那樣成為極端政治的溫床,或是受到有心人的操弄,但卻沒有任何辦法能夠防止人們繼續應用這種手段來認識自己的世界,正如同古代人認為世界的起源是被神靈所創造圍繞一樣,現代實證科學與新聞技術雖然將神靈傳奇驅趕到了大多數人們的生活之外,但這些技術成果所引發的也不過是這些成果所呈現的表現透過個人或社會的意義發散而形成的「新神話王國」。例如我們都認為氣候暖化是一個正在發生的真實現象,但暖化背後的原因究竟是人為對自然的破壞還是正常的自然週期循環,直到今天仍然是部分科學界爭論的焦點,但兩方所導引出來的意義卻截然不同,前者認為人類應該對前一時代的文明技術作整體的批判反省,而後者則認為自然的變化與人類前一時代的科技成果無關,人類僅需要在自然資源分配上小心使用既成技術及可維持文明生活。即便是專業的科學家也無法針對其專業的現象給出百分之百肯定的答案,更何況大多數非專業人士不過只是因循著自己的情感、生產位置或教育來判斷自己該信仰怎樣的「世界觀」來行動。科學的世界已是如此,政治的世界更不用說。著名的社會學者馬克斯‧韋伯(Max Weber)說過:「現代世界是諸神征戰的世界」,要採取怎樣的世界觀來行動本身就是一門學問,更不用說天真的以為人能夠透過自己的才智與身體就能通往那絕對唯一的救贖之道。
在充滿符號與意義的世界裡,人只能在自己的經驗當中透過信仰與博奕來維持自身的完整存在而不至於使自身精神崩潰或肉體消亡,但即便如此小心,人的活命和巨大的命運碰撞起來仍是太過脆弱了,不免讓人想到不論甚麼樣的文明宗教曾經教人要接受命運,看淡生死。這或許也是人類要擺脫一些世界的符號和意義的糾纏而必須擁有的一項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