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已展開的旅行是篇密密麻麻的日記
飛機晚上六點在舊金山上空盤桓準備下降，窗外烏黑烏黑，視角往下卻是舊金山的萬家燈火，燦如星河。我無端想起村上村樹在《挪威的森林》開章第一段的內容: 主角突然在飛機下降時聽到讓他想起往事的歌曲(歌名就是挪威的森林)，萬般思緒讓他痛苦的掩住耳朵，也引起空姐的注意與詢問。接下來主角打開回憶之門，開始敘述十八年前的那段青春歲月的掙扎與遺憾。
我既沒聽到什麼感傷的音樂，也帶著愉快的心情準備回到久違的家，真不曉得為何想起這段淒慘橋段。勉強說，我這班飛機也是和小說同樣的波音客機，剛好飛機廣播有人不舒服，需要有醫療背景的旅客協助... ...。後來勞倫斯告訴我，有個小女孩耳朵痛。
這次旅行，看了許多風景，見了許多朋友，吃了不少頓敘舊飯，拍了無數的相片，還巧遇了康芮颱風過境。惟感受到記憶力不斷下降，能做的就是趕快記下尚殘留腦海中一幀幀瞬間的停格。而且，最好得從記憶尚新鮮的開始寫，流失得少，保險。
離開台北的前一晚，我和勞倫斯決定去一家每天進出都會經過的餐廳，叫巫雲(名字讓我有點浮想聯翩)，主推雲南家常菜，說是無菜單料理，後來明白就是所有人都吃那幾道，菜色固定。我在網上看到舒國治的推薦，想想應該不差。
老闆人很熱情，由於我們之前曾在外面探頭探腦，聽到裡面有人在唱歌，有點不確定這店的來歷。點餐時就問老闆，才知道老闆本人愛唱歌，店門關了就在裡面享受唱歌之樂。我突然覺得他的確有點動力火車的味道。料理風味我認為要和價錢做聯結，非常公道實惠，只是對我來說，少一點驚艷。有咖哩，風味皮蛋豆腐……其中我最喜歡的是雲南大薄片(調味酸辣適中，肉片既薄又帶點勁道)。
餐廳的裝潢很有"民族風"，牆壁貼滿了黑膠唱片，角落擺滿主人個人品味的擺飾，算是裝飾性極強的用餐環境。我向同行的年輕姪女說，這肯定是大學生愛來的餐廳。姪女瞄了一眼，淡淡說，我覺得不像耶。餐廳很快坐滿了客人，還真有不少年輕人，姪女只好靦腆一笑說，真的耶。年輕人，真是難說。
餐後，我們決定去勞倫斯喜歡的一家有現場演奏，歷史也算悠久的Pub(Oldie Goodie)聽歌。不負期待，樂團(那晚樂團名稱叫清清楚楚)的演奏技巧非常強大，和聲猶如天籟，引領我們進入回憶中的經典旋律，像是Simon&Garfunkel的《The Sounds of Silence》, Eagles 的《Take it easy》, 最讓我驚喜的是他們唱了一首蔡琴的《蝶衣》，那是我年輕時百聽不厭的一首歌，我還記的那捲卡帶封面泛黃的仿舊情調，蔡琴穿著一襲禮服，倚窗佇立。現場估計就屬姪女最年輕，一半以上基本都是上了年紀的。
我有些不好意思，擔心年輕的姪女聽不來，還好她覺得非常有趣。後來她還text我，說發現其中一名歌手好像是名人，叫吳楚楚。我竟然也沒認出來。
台北的最後一夜，我們就在往日旋律中渡過，臨走時，勞倫斯出其不意地向Pub老闆打了個招呼，叫了他的名字，還問他是否仍然在彈電子吉他，老闆當然不記得他了，卻很開心地和他敘舊……
我看著他們熱烈地交談，想起那是音樂的時代，文學的時代，熱情的時代，我想起了勞倫斯年輕的樣子，帶著我去聽音樂，去參加學生活動，去夜市吃麵。
我們走在颱風過後的台北街道，空氣微寒，雨絲若有似無滑過臉龐。我們走過台電大樓，公車仍在行駛，行人很少，一種城市的清澈感陡然升起，空氣中的味道也變得熟悉……台北的味道。
你可能也想看
